是一张张寻人启事。
我从电线杆上撕下那张寻人启事,一边走一边问路上的行人。
走了约莫有一个小时,我的肚子咕咕咕叫起来,只得去路边小店买了一杯酸梅汤,一个肉夹馍,边走边吃。
“阿姨,您有没有看到过照片上这位老人?”我抓住一位匆匆而过的路人询问。
这位路人抬起头愤怒地瞪着我:“阿姨?你乱叫什么呢!我明明才20岁。”
“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眼神不好。”我赶紧低头道歉。
谁让她长得那么着急。
我继续四处晃荡,从东边走到西边,再从南边走到北边,两条腿又酸又疼,可却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我骑着自行车路过郊外的一座桥时,迎面撞上了李沐。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有气无力地问了我一句。
“就放学了,随便溜达溜达。”我没好意思说出真实的原因。
“这里离学校70公里,你没事在这溜达……”
“不小心就溜达远了,就你自己吗?”
“哦,那你继续溜达吧。”
她说完垂着头默默往前走。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只能悄悄地,默默地跟在她后面,直到几个匆匆而过的大人带着她去了另一个方向。
再后来,她终于回来上课,我的心也慢慢落定。
再后来,听说她奶奶找到了,平平安安。
没事就好。
2.
雨伞罗给我们布置了一道课外作业,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位奇装异服的老师不一般,果不其然。
开水房那边的状况我早就有所耳闻。
听说那里平均每个月都会发生好几起烫伤事故,前阵子那个叫做温柔的女生貌似才被烫伤。所以当李沐在班上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马上站起来附和。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我想要向她示好的意图。
可真的到了开水房,我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危险与混乱远超出我的想象。
“喂!不许插队,能不能有点素质,都是上高中的人了。”我把几个试图插队的捣乱分子从人群里揪出来。
看到她连讲个话都那么费劲,真是让人着急。
平时课堂上那个积极踊跃,秒杀全班的年级第一去哪了?
我觉得是时候出手了,小同学们都给我靠边站,大将一出马,一个顶十个。
“都给我听好了!一个一个排好队,按顺序来,不许插队!不许推推搡搡!”我从她手里拿过喇叭对着乱糟糟的人群一阵大吼。
这帮小喽啰立马被震慑到,一个个乖乖地安静下来。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却不小心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觉得她有那么点崇拜与感谢地看着我,这种感觉真挺爽的。
我继续发挥我的个人魅力。
“哎,那个穿红衣服的,我都看到了,快点出来站到后面去。”
“都悠着点儿,水别灌太满了。”
“不要往前挤了!”
我干脆拿着喇叭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像个老大哥一样监督着底下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地吼一嗓子;享受着掌握话语权的滋味。
甚至我想要每天都来开水房维持秩序,既能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还能被年纪第一同学仰视,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
而她至始至终都没跟我说过半句话,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真的是非常不懂礼貌。
开学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我找到班主任,说了一大堆理由,要求老师给我调个座位。
“李砚同学,老师知道你的想法,这样吧,你们私底下沟通沟通,可以自行调换。”班主任刘丽华很民主地说。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怀念我们霸道又□□的初中班主任。
至少,那时候老师一声令下,学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而现在,我想实现目的只能用曲线救国的办法。
回到教室以后,我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新买的《海贼王》送给同桌许杰。
条件是,要他同意跟鱼豆豆当同桌。
那天放学后,我找了个借口留下了鱼豆豆。
“你有话快点说,我还急着回家呢。”鱼豆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要跟你换个座位。”我开门见山。
“你说什么?”鱼豆豆张大了嘴巴。
“我说我要跟你换一下座位。”我提高嗓门,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重复道。
“你疯了吧,还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你才疯了。”
“我说,李,李砚啊!你确定你想跟我换座位?”
“我骗你干嘛。”
“所以,你,你是想跟沐沐当同桌?”
“你怎么这么啰嗦,就给个痛快话,到底换还是不换吧。”
“换!”
鱼豆豆这次还挺爽快,我一时激动,伸出手像个好哥们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想到很快就要跟她坐同桌,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明朗起来,一路哼着歌骑车回家,觉得再寻常不过的晚风都变得无限温柔起来。
见色忘友
Chapter5 ·李沐
1.
“不行,你别撇下我。”面对鱼豆豆的见色忘友,我失望至极。
“哎呀,我不就坐在你后面吗?都差不多的,回头就能看到。”鱼豆豆笑嘻嘻地塞给我一块好丽友。
我把好丽友还给她,“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反正咱俩挨得挺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跟他坐同桌。”
鱼豆豆咬了一口好丽友,“他人也挺好的,你就别计较以前的事啦。”
“……”
“你一定要换座位吗?”我仍不死心地问。
“嗯嗯。”豆豆点头如捣蒜。
“……”我对她嗤之以鼻。
用脚后跟都能猜出豆豆同学的小心思,还不是因为大帅哥许杰。她整天见缝插针念叨着许杰的名字,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只是天真的我想不到,我们的友谊在男人面前居然如此地不堪一击。
当时的我也实在是不能接受跟李砚做同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别扭,超级别扭。况且我从小学到现在都是和女生坐同桌,还没有跟男生当过同桌。
就在豆豆和李砚换座位的当天,我向班主任提出申请:能不能把我调到中间第一排的位置。
“为什么要坐在第一排?你们最近是都商量好了吗?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调座位?”
“我想上课听讲的时候更专注一些。”
怕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我只得撒了个谎:“我眼睛有些近视,坐在现在的位置有点看不清黑板上的字。”
“这样啊,那你可得配眼镜了。”班主任关切地说。
“可我一戴上眼镜就头晕……”我继续绞尽脑汁。
“这样啊。”班主任略有所思。
鉴于我们班主任对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有那么一丁点偏爱,我的胜算还是蛮大的。
终于,我如愿以偿坐在了教室最中间第一排的位置。
班里的座位虽说大都是自由组合,可也得遵守最基本的原则,比如按照大小个依次往后坐,比如近视眼的学生可以尽量往前排坐,比如有特殊要求的可以跟老师单独申请……等等。
而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李砚同学,永远都不可能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
他再也别想影响到我,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暗自窃喜。
可是坐在第一排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因为距离黑板太近,每天都得仰着脖子往前看,一天下来,我的脖子又酸又痛,还吃了满嘴的粉笔灰。
可我也只能忍着,自己做出的选择含泪也得坚持下去,至少得坚持到第一学期末。
豆豆每天乐不思蜀,我这个好朋友都要被他冷冻成冰。
“许杰的字写得真好,听说他小时候练过书法。”
“他还会弹吉他呢,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学个乐器啊?”
“哪有那么多时间?你连作业都写不完。”我嘟囔着。
一听到作业,豆豆发出一声唏嘘,夹起一大块红烧肉狠狠地塞进嘴里。
今天食堂阿姨终于没有手抖,而且破天荒地送给我俩一人一只煮熟的鹅蛋,被学习压垮的心情也突然明媚起来。
只是我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到下午就被某人破坏。
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
我从复杂难懂的题海里抬起头,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伸过来使劲揉弄我的头发,把我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发型搞得像一个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