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终于搬完东西往回走的路上,却看到她跟着班里的一帮女生匆匆赶往医务室。
她怎么了?生病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生病可不是一件小事。
鱼豆豆坐在教室里吃零食,我走过去问了她一嘴:“你知道李沐怎么了吗?”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刚刚看到她往医务室走了。”我解释说。
“哦,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鱼豆豆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地答。
“真的?”我有点不太确定,她平时说话总是有些不着调。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待会儿自己问她。”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看上去真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我翻开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然后抟成一个球拜托前排的同学帮我传给第一排的她。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回复。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随着这条回复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一张被彩色包装纸精心包起来的“卡片”。
我疑惑地打开包装纸,她的一张大头贴映入眼帘,甜甜的笑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我的心。
不由自主,我的呼吸暂时停止。
3.
我拿着数学卷子去到第一排向她请教问题。
“这几个函数问题,我还是搞不懂诶,你能帮忙讲讲吗?”
“你真的不懂?这个老师昨天才刚刚讲过呀!”她低头看着我指出的那几道题,带着无奈的语气问道。
“我哪有你那么聪明。”我耸耸肩。
她抬头朝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很耐心地开始为我讲解每一道题的演算步骤。
“你说慢一点,我有点跟不上了。”我故意抱怨。
她放慢了语速,一边讲一边看我一眼,等我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以后又接着往下讲。
“现在没有问题了吧?”她看着我问。
“不一定,也许明天我又会忘记。”我故意逗她。
“呃,你还没老呢,怎么就开始健忘?”
“我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啊!”我哈哈笑着说。
就这样,我们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逗乐,我天真地希望时间老人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的青春再多一点时间去绽放。
4.
最后一节课上,班主任再次强调了一遍考场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把黑色中性笔和橡皮、2B铅笔、准考证都装在一个透明袋子里,提前准备好,免得开考前又会忘记。”
啪——班主任拿手里的书拍了拍讲桌,溅起一阵粉笔灰。
“都好好听着,这些可都是关乎高考生死线的注意事项,别到时候又给我出各种乱子。”
我们赶紧坐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卷子发下来以后一定先填写姓名和考号,条形码要记得贴上,然后检查一遍正反面,看看有没有漏印或是重印,也顺便熟悉一下卷子的大概情况,做题的时候由简入难,千万别在难题上花费太多时间,把能拿到的分数先拿下来,等到后面有充裕的时间再去考虑大题。”
“再有就是那个答题卡一定要提前涂好,别等到要收卷子了才发现答题卡还没有涂。尤其是英语考试,听力和选择题、阅读理解、完形填空占据的比例太大,也是最需要注意涂答题卡的一门考试,一定一定要在听力结束后先涂完答题卡。”
“最后,记得回家后好好休息,别乱吃东西,开考前不能喝太多水,最好忍着,否则考试中途想上厕所太麻烦了。”
下课铃响,班主任像往常一样收起书,看着我们所有人简单地说了一句“该讲的,我都讲完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
“谢谢老师!”我们全体起立,对着讲台的方向鞠了一个90度的躬。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前排的几个女生开始唱我们的班歌,慢慢地,我们都加入合唱队伍,几乎是把三年来所有的情绪都唱了进去。
班主任转身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的“我们毕业了”几个字旁边写下一行批注:祝各位前程似锦。
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放下粉笔,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粉笔灰,然后像每个下课后一样,夹起桌上的教案资料缓缓离开教室……
班里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们开始红着眼睛哭哭啼啼,离别的伤感浸满了整间教室,我们年轻的心也不得不承受着人生中第一次声势浩大的离别。
以后的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每天跟我们强调N遍课堂纪律;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不辞辛苦,不分昼夜地关心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和成绩;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次考试前前后后,忙忙碌碌那么多日日夜夜……
我从书包里拿出当初被没收现在又回到我身边的MP3,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用一首歌的时间逃离这令人伤感的告别。
一抬头,窗外的夕阳透过绿色的树叶缝隙洒进来,整个高中时代似乎都在跟我们挥手作别。
不说再见
Chapter25·李沐
1.
最后一节课就这么结束了,我抱着成箱的复习资料回到宿舍开始打包。
学校规定今天下午七点之前,所有毕业生必须搬出学生宿舍楼,宿管阿姨还专门在大门口贴了一张通知。
住校三年,我的东西堆积如山,光是复习资料就装了两个大纸箱,我从保卫科大爷那里借来一辆三轮车,打算待会儿直接把这些再也用不到的书,运到学校斜对面的废品收购站卖掉。
豆豆和温柔去了市中看考场,我算是比较幸运的,考场就分在我们学校,刚好就是当初高一(1)班的教室。
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一套宫崎骏的绘本集从乱七八糟的复习资料里露出一个边角,我费劲地把它抽出来,用纸巾擦掉了覆在封面上的尘埃。
崭新如初。
我把绘本放到桌子上,继续打包剩下的行李,直到六点钟才终于打包完毕。
住在我对面的室友已经离开,只剩下空荡荡的架子床板,我上铺的刘洋不知道去了哪里,水杯和书包还挂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宿舍门被人重重地撞开。
刘洋拿着手机闯进来,皮肤被太阳晒得通红。
“你怎么这么慌张?”我赶紧递给她一包湿巾。
“那啥,李砚找你呢!我这不是急着给你通风报信嘛。”刘洋红着脸说。
“什么?他找我?”
“对啊,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问我你在哪儿呢,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在宿舍打包行李,果然不出所料。”
“他找我有什么事?”我好奇。
“不知道啊,说是让你去操场角落那棵大槐树下面找他。”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胶带,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从书包里翻出温柔送给我的BB霜,往脸上仔仔细细抹了一遍,一照镜子,可真白。
也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再有一个小时就要离校了,他到底想干嘛。
平时热热闹闹的校园,现在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三三两两的毕业生正在往货车上搬运行李。
宿舍门口扔了一堆废弃的复习资料和杂乱的生活用品,王后雄老师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躺在一堆废纸里很是醒目。
路过一辆小轿车,我凑到车窗镜前捋了捋头发,把鼓起来的发丝压了下去,然后有些紧张地朝着操场走去。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大槐树下的人影,山地自行车停靠在一旁,他戴着耳机站在树下无聊地张望着,等我走近了才发现他左手里拿着一个卷成轴的东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来了?我刚刚想找你来着,给你打电话才想起你手机坏了,幸好碰见了你室友……”他笑着说,声音却有些不自然,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泛着微弱的光芒。
“嗯,你找我有啥事呀?”我问。
“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刚刚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夹在书里的同学录,忘记给你了。”他伸出手,递给我那卷东西。
“哦?”我有点吃惊,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给我写同学录的吗?他不是说自己才不想弄这些无聊的东西,怎么又写了?
“早就写好了,被我夹在一本书里忘记给你了。”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谢谢啊!”我接过同学录,准备打开来看,却被他急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