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舔舔唇,少有得紧张小心,他缓缓开口解释道:“静阳那阵刚刚怀有身孕。”
北宫越:“???”什么?秦墨你在说什么?
“她的相公叫郭勇,是我皇叔镇南王的远房亲戚。皇叔得知静阳怀孕,便以此要挟,让我呈上奏章,打垮北宫家在朝中势力。如若不然,小妹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秦墨声音很软,没了往日的专横霸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而且对朝局也会有影响。当时父皇已经为你我二人赐婚,皇叔让我做这件事,无疑是要挑拨我你间的关系。”
北宫越僵了一脸问号,他是在问假扮小黑哥这件事,谁说兵权那件事了?
秦墨:“我承认,当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只是客观分析了这样做会对朝局有什么影响,是我不对,伯皓,我在这向你道歉。”
北宫越不知该怎么接话,太突然了,他没想过背后还有这种事。
秦墨看不太懂现在北宫越的表情,但至少目前为止,北宫越还没赶他走。
“伯皓,朝中动向你我都很清楚,北宫家独揽军政大权,不仅是皇叔,很多人都在盯着。树大招风,太人想至你于死地。例如东关一战,例如下你虎符。”
“你知道吗,除了我牵头那封奏折,朝中复议的近四十人。燕国五十万大军在你手中,对于你而言,无疑是随时会炸的火.药。”
这些是北宫越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一直以为为国战死边疆,就能名垂千古。可人心到底有多丑陋,他从未触及过。
“而且皇叔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将我看做最大敌手,若你手握兵权支持我,朝中只怕会变成一家独大。届时不仅皇叔会怕,百官都会怕。”
“众人会阻我得到太子之位,还会想尽办法至你于险境。我当时想,先将你的兵权拿下,之后你我成婚,我定会护你。”
秦墨声音很温柔,“原本我想将错就错,就这样借着下你兵权的缘由,假意与你疏远,让皇叔与百官安心。但是伯皓,和你相处后,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
北宫越慢慢消化秦墨说的一切,这样推断下来,上一世秦墨是在做戏?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镇南王的野心?
上一世两人面上没有交集,他在背地里装哑巴小厮与自己靠近,其实也是在演戏?演一出让所有人能掉以轻心的戏?而这个戏连他北宫越也被蒙在鼓里。
所以,上一世秦墨的疏远,其实是在保护自己?
而这一世,他做不到了。
秦墨拉起北宫越的手,“伯皓,我不知自己说明白没有。”
北宫越缓缓抽回手。
秦墨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终还是低下头,“对不起,我真的很笨,笨到不如一个哑巴小厮能讨你欢心。”
第46章
秦墨一下说了太多话,今晚也一下发生了太多事,搞得北宫越格外没有心情,便摆摆手将人打发走。
童影派出追查的人,清晨时分全部无功而返,府内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物品被窃。
“刺客此行目的是什么?”秦墨有些搞不懂,“他们明摆着是奔伯皓而来。”
童影在旁也百思不得其解,“会是寻仇吗?”
秦墨眉头立刻皱起,朝中有这个心没这个胆的人很多,而且最近他刚与伯皓成婚,选现在这个时机着实不聪明。
如果不是朝中大臣的话,他眸中忽闪过光亮,“鸿胪寺最近是不是要接待查尔汗国?”
“对,外蒙古新兴起的国家,这次是来谈通商的。据说几年间吞并了十几个小国,可汗很是肖勇。”童影稍反应下,“当年东关一战……”
秦墨抬脚向别院走去,“木赤在不在使团之列?”
童影:“在。”
当年东关一战,北宫越将木赤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全部歼灭,木赤作为十年前的草原霸主,却因这一战再无翻身之力,一年前被查尔汗国吞并。
现今木赤是查尔汗国封地藩王,曾经霸主寄人篱下,乌恩可汗不可能不知木赤与大燕间的纠葛。那这些黑衣人会不会是他们派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秦墨边走边安排,“最近不要让伯皓一个人出去,夜里府内多设些巡逻士兵。”
童影:“是,殿下。”
秦墨走进院门时,看到北宫越正一个人坐在槐树下,微微仰着头,似在感受清晨阳光。谈粉色的唇透出晶莹光泽,只是总含笑意的唇角,此时却微微沉着。
秦墨脚步很轻,似怕惊扰到这幅画面。他缓缓靠近,斑驳的树影洒在两人身上,他坐在北宫越身边,也缓缓闭上眼,感觉着晨曦凉薄,清风舒缓。
隔了好久,北宫越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秦墨来了,知道那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右手被轻轻拉了下,掌心里落下一个字:早。
北宫越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瑞王?小黑哥?上一世的哑巴小厮?还是秦墨?
他对自己的心是怎样的?自己对他又该如何?
秦墨拉起他的手,“该给你换药了,我们回屋吧。”
北宫越没动,今天秦墨拆了手上绷带,他能摸到掌心里还没脱痂的伤痕,还有手背上的划伤,一道一道有深有浅,小臂上、手肘上数不清的伤口,叠加交缠,“怎么弄的?”
秦墨扶他站起来,“采药时划的,敷眼睛要用的一味药。”
北宫越的心似被堵住,那些伤口刺得他指尖泛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墨怔了下,“嗯?什么?”
“为什么要装自己是哑巴?为什么要去采药?为什么说自己是小黑哥?”
北宫越感觉到攥着自己那只手越来越紧,还不安的一直在用拇指揉搓自己手背,接着是秦墨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小心似乎还有点委曲。
“伯皓,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但我这个人笨,不懂怎样能讨你欢心。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只有装成别的人,才能在身边陪你。”
北宫越想着昨晚秦墨说的那些话,他有他的苦衷,他也有他的不得已。而且他居然是自己一直视若知己的哑巴小厮,他是秦墨。
北宫越觉得自己的手快被秦墨揉得不过血了,他微微转过头,“我还没吃早饭。”
“伯皓想吃什么?”秦墨声音立刻明亮起来,“我去安排下人做。”
北宫越停住脚步,“现在这个时辰,不是该吃冷了的剩饭吗?”
他两只手立刻都被秦墨抓了起来,耳边是慌乱的呼吸,和几次欲言又止的气喘。他不禁心中暗笑,秦墨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挺有趣,要是能看到脸就好了。
北宫越顿时感到些许快意,“我还挺爱喝凉粥的,夏天能解暑。”
秦墨更慌了,“我其实只是想你能按时作息、吃饭,静阳就因为吃饭不规律时常胃疼。”
北宫越转身,继续向屋子里走。“逗你的,我吃过了。”
今日敷好药后反应没那么大,又因昨晚没睡好,北宫越便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不知过多久,掌心传来阵痒意,他抓了下,攥住根手指。
“快吃午饭了,坐起来缓缓。”秦墨短短叹口气,童影刚汇报那件事,他还不知该怎么向北宫越开口。
今日午饭四道菜都有肉,秦墨一大勺一大勺喂着,怼得北宫越嘴里满满都是饭。“唔……”他让开又递过来的勺子,“吃不下……满了。”
秦墨这才抬头,见北宫越鼓着两边腮帮,吃力地嚼着,“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伯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北宫越还在努力处理嘴里的饭菜,“唔。”
秦墨用指尖一下下敲着桌面,“最近查尔汗国来访,这件事半年前便定下由我接待,今日鸿胪寺那边来通知,说过几日晚宴要带家眷一同前往。”
北宫越用力咽了下米饭,家眷?这个是指自己?
“这是国事,晚宴倒也不会有什么,只是这次使团中有一人,我想你应该不想见到他。”
边塞的事北宫越还是很了解的,他咽下全部饭菜,松了口气,“木赤那个手下败将?”
“正是。”秦墨又递过来一勺米饭,“而且那晚的黑衣人我怀疑是他们安排的。”
北宫越推开秦墨的手,“那几名刺客身形高大,的确不像中原人。”但他又迟疑片刻,“你怀疑是木赤干的?依我了解,此人性情磊落,不应能干出这种宵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