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拿专业第一吧,我帮你重选了专业,你现在选的这个不适合你。”陆旸边说边坐到我家餐桌前。
“你、你、我没全都及格,我不能做你女朋友!”我是没有在坐着的,从陆旸进来的那一瞬,我就站起来了。
“对,所以你不是我女朋友。这学期要是没拿到专业第一的话,你就不能做我老婆了。到时候,当二奶你就别怨我,是你自己不争气,不是我没给你机会。”陆旸蔑视地看着我。
我们一家三口三脸震惊。
我妈结巴道:“你、你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你都……”
陆旸看向我妈,冷笑了一声,道:“对。她都得是我的。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她的证件。我要出国念书了,她跟我一起去,德国。一切费用,我来承担。过完新年先过去一趟,搞搞手续什么的。你们二位想好了要做什么,我会安排人帮你们,做生意也行,去哪家私企上班也行,想回国企,也行。”
我爸和我妈相互对看。我爸道:“是你让我们俩下岗的?你、你们家,就真的敢这么胡作非为?!”我爸气得话说不我是利索了。
陆旸看向我爸,道:“你跟阿姨下岗不是我动的手脚。上岗我可以安排。做生意更简单,买个门面就行了。你愿意做就自己做,不愿意做就吃租。嫌做生意花心思,想简简单单上个班,私企比国企好安排。反正都不是难事就对了。我爸年富力强,一时半会倒不了,等他老了,我也起来了,所以,有生之年,路延都不可能是别人的。”
我妈哭道:“你才十几岁,你怎么这么狠,这么色呢!!”
陆旸皱了一下眉头,道:“我怎么她了□□了。留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身边叫色吗?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叫狠吗?我又没打过她。我骂都没骂过她。怎么就狠了?”
我爸怒火上蹿,青筋爆突,冲上去要打陆旸。陆旸都没起来,他带来的人已经在我爸碰到他之前把我爸制住了。
我吓得大叫:“你放了我爸!!”
陆旸看着我爸,道:“我没动过她。但你们要是总这么反对,我不排除用这个办法逼你们和她就范。”说完,陆旸站起来握住我的后脖颈把我带到我的卧房,回手关上房门,把我摁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你敢!我跟你拼了!!”我爸在门外嘶吼。
我害怕地看着陆旸,惊恐道:“我死给你看!”
陆旸单手搂住我脖子,握着我的后脖颈,用力压着我的一边肩膀,道:“学校我已经找好了,慕尼黑工业大学。专业也给你选好了,文科。作家歌德、剧作家弗里德里希·席勒都是德国人,写的东西听说不错,而且,那大学的图书馆有很多文学书籍,包你看个够。你可以辅修一门文学或哲学,这个随便你。我和你一起寄宿在当地的一户人家。他们是一对中年夫妻,德国人,有一对子女,都在上小学。一家四口都讲德语。你下学期除了要努力拿专业第一以外,还要学德语。慕尼黑工业大学可不是让你混的地方。高中学籍我都给你弄好了,只要拿了你的身份证把一些数字添上去就可以了。”
我惊恐道:“你、你这是在犯法。”
陆旸笑道:“又不是死|刑。”
我惊恐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知道陆旸说的大学是多牛的大学,国内除了清华北大我不知道别的,我连专科和本科是怎么回事都弄不明白。只是出国这个事,我知道是好多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争着抢着要做的事。是我这样的小孩儿,和我这样的小孩儿的小孩儿都做不到的事。也许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世世代代都做不到的事。
陆旸冷酷无情道:“笨死了。”说完,陆旸的手离开了我的肩,冷酷无情道:“最近我比较忙,不能天天来给你上课,所以我给你请了老师,教你高中课程和德语。元旦之前你得能开口说点德语,至少和你专业相关的你得能说得出来。然后咱们去德国跟那户人家见见面,把房间打理一下。我和你一人一间,两个卧房,要买的东西不会少。可能要到这边开学才能回来。计划是这么个计划,可能会早点回来,也可能会晚点回来,到时候再看吧。现在你在房间待着,别出来,我有话和你爸妈说。”
我隔着门偷偷听陆旸和我爸妈的对话。他根本就不怕我听到嘛,说得虽然声不大,但也不小。
“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几点。1. 我不会虐待她、不会伤害她。这个包括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我指的是打她,你们不要想得太成人。2. 我绝对不会对她做我负不起责任的事情。这个就是你们想的成人的那一层意思。3. 我保证她在我身边会成为一个比现在更优秀的人。优秀到她甩了我也能活得很好。4. 我不会伤害你们,除非你们先伤害我。这个,包括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和情感上的。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不过,不管你放心不放心你们都得把她交给我,但我说的话,一定算数。还有,学校换了就算了,家还是搬回去吧。房东会退房租给你们。现在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就别乱花钱了。当然,如果你们接受的话,我这里有些钱,可以帮你们扛着。”
1999年,我跟着陆旸求学德国,也正式成为了德国人。我读过高中是假的,可我拿去德国的高中学籍和成绩单是真的。我最后在德国取得的成绩和毕业证还有经历也都是真的。我没有继续读,陆旸也没硬要求我,他自己接着读硕博来着。他爸给我们在慕尼黑和柏林各买了一套房,这跟之前陆旸和我说的计划不一样。后来,陆旸凭自己的本事又买了个独栋的小别墅,那是他拿到的第一笔年薪,那年,我们结婚了。不过,2016年开春,毫无征兆地,陆旸跟我提出了离婚。
这么些年,当年,18岁的陆旸向我爸妈承诺过的事,每样都做到了,包括让我优秀到甩了他也能活得很好这件事。因为他,我在德国可以独自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可是他呢,跟我结婚6年,相识18年,最后在毫无过错的情况下净身出户,连那三处房产也都尽数归了我。税还是他付的。
2016年冬天,我跟公司拿了长假——这是我作为老员工的福利——回了中国。第一次独自回中国,我很爽。陆旸根本想像不到,当他跟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波澜壮阔,那真叫一个万鱼齐跃。虽然在机场不会办理登机而闹了笑话,可那尴尬比起我此时的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飞机上,我看着小说,听着音乐,喝着小酒,吃着香肠、肘子,小曲儿那眼看着就要哼出声儿来了,好在我还有些理智,控制住了。
下了飞机,我没急着回家,先是把北京好好逛了逛。我还是头一次逛北京呢。
“哟,路延吗这不!”
四
王府井的书店里,我循着叫我名字的声音看去,这不是我那第一个中专的班主任嘛!就是借我空卷去复印的那个刘老师。
“老师,你也来北京玩儿啊?”我一边客气一边朝几步外的刘老师走过去。
刘老师笑道:“过来看闺女,今天带外孙来给他挑书。你怎么样?你老公公那事,没牵连你们小两口吧?”
我愣道:“我老公公?什么事啊?”
刘老师愣住,我猜她可能是在想是她说漏了嘴,还是我不想和她聊这个。
刘老师尴尬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新闻上说的,说咱们市有人跟省里高官扯猫腻,其中还有几个民营企业家涉黑什么的,反正牵连出不少政商两界的人来。”
我心里笑道:“就我们那6线小城,还政商两界!搞得好像我们那儿是什么大都会一样。”
刘老师接着说:“两个老板被点名,其中一个是你老公公。”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刘老师。
刘老师答:“就是今年夏天的事儿。”
我心里疑道:“难道陆旸和我离婚是因为这事儿?给我的那么些钱是转移的资产吗?”
刘老师道:“我孙子的书还没买呢,书店一会儿就关门了。这么的,我先带他去买书,回头微信上聊。”
我微笑着点点头。跟刘老师作别后,我掂量着陆旸 ,如果陆旸把非法所得转移到我名下了,那不应该到现在都没人来找我啊。他上班赚多少钱,这些年存了多少钱,我从来都不过问。我只知道离婚时他给我的钱不少,足够不大手大脚的我一世无忧。如果说那是非法所得,那数儿也够得上了。还有那两处房子……啧,那也都是他爸买的,价钱不低。还有我现在住的那别墅,陆旸说是他买的,可谁知道他爸有没有赞助。这一钱三房一直没人来跟我要,是还没查到我这儿,还是怀疑我跟陆家的涉黑有什么关系正在悄悄地调查我。查也好,查明白了,还能还我清白。转念一想,心头又一烦,就怕陆旸是故意甩锅给我,他那么聪明又有手段,我担心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我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