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易渐离点了点头,“不是来杀我灭口的人就好。”
褐衣棉服的两个下人抬着一大桶温水进来。
俞慕君吩咐道:“把这个人处理了。”
“是。”
一个下人抬着死去的刺客出去,另一个人很快将残留的血迹清理干净。
房门合上,屋内有些昏暗。
俞慕君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坐在红木座椅上,慵懒道:“趁着水还热,赶紧洗。”
易渐离下床,伴随一串叮叮当当的金铁声,他落地,摊开双臂,似笑非笑道:“王爷觉得我这样怎么洗,我要如何更衣?”
“我不看。”俞慕君闭上双眼,体贴道。
易渐离给俞慕君的理解能力跪下了,这可真是对牛弹琴,他的意思是要松绑啊!
松!绑!
谁他妈要你闭眼,你当做眼保健操呢!他有这么辣眼睛吗?闭眼,闭你大头啊闭!
你怎么不自闭呢!
第23章 单纯聊天试探
易渐离前所未有地感到疲惫,他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恳请王爷为我松绑!”
俞慕君讪讪地睁开双眼,原来易渐离打着这种心思,他还以为易渐离因为他看着觉得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否决道:“这不可能,你的未来还得看几日后皇兄的处置,不过他应该不舍得你死。我现在只能保证你活着,你要自由是痴心妄想。”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易渐离怒火又起,刚刚因获救而生出的感激顿时无影无踪。
他忍着怒火,冷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自由,我不会逃,只是想要王爷替我解开锁链,我好洗个澡罢了。”
“王爷一边说要我洗澡,一边却端坐一旁等着看我笑话,还是把我当玩物取笑罢了。”
易渐离冷笑出声,用内力震碎褴褛的衣衫,艰难地爬进水桶,一字一句沉声道:“你不是打算看我笑话么?我就让你看个够!”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这么想我,那你慢慢洗吧。”俞慕君仅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他愤愤地扔下一瓶金疮药,守在门外。
几盏茶过后,屋内水声渐轻。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俞慕君询问道:“你好了没?我进来了。”问完,不等回答,他就推门进屋。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屋中西北角落,打开黄花梨木柜,取出素色轻薄的丝质中衣、一件广袖银鹤云襟衣抛给易渐离。
易渐离已经上完药,一声不吭地接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衣物穿好。
也亏得链球形状不大,能够从裤管里塞进去。话说这是什么材质的,密度也太逆天了吧。易渐离神游天外地想道。
俞慕君等他穿完了才回头看。
这时易渐离正在整理脖子和手腕上的锁链。他微微低着头,虽用内力蒸干了大部分的水,发梢却还有些湿润。青丝如瀑,披散在背后、肩膀。
白净莹润的脖颈套着铁圈,两根长长的锁链被衣物覆盖,自铁圈蔓延至小臂,又从袖口落出。他双手因抬起整理衣领而露出小半,两截皓腕好似凝着霜雪。
俞慕君心想:“这姿态倒真有几分像外衣上绣着的那只银鹤。”
他走到在桌边,替易渐离斟了一杯茶,正色道:“饭菜估计马上就会送来。你几日没有进食,我吩咐下人准备流食,你莫要嫌弃简陋。在此之前,你先喝杯茶润润口吧。”
易渐离唇色发白,被这么一说,才觉察到自己饥渴难耐,也不推辞,道一声“多谢”便举起茶杯饮下温水。
“好茶!”他不禁赞叹道。
可能因为原主残留的意识,他能清晰地分辨品鉴茶的优劣。
这无疑是好茶!
易渐离觉得俞慕君真挺会享受的。不久前在正名堂喝的是雀舌翎,卧室里备的是“柳色青青”,这都是千金难求的好茶。俞慕君的风雅在这种细节上可见一斑。
“好在哪里?”俞慕君随口问道。他坐了下来,手法娴熟,再斟了一杯推到易渐离眼前。
易渐离站在桌边,接过暖白的瓷杯,思索道:
“此茶名为柳色青青,取自客舍青青柳色新。是云滇的茶王杨炅为饯别友人特地烹制的。杨炅其人狷介孤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便是和光同尘也不屑,眼高于顶。”
“你说得不错。”俞慕君点头赞同。
易渐离得到肯定,继续道:“此茶因友人姓柳,又在客舍分别,故得名柳色青青。”
“友人姓柳,名誉遐。”俞慕君补充道。
易渐离回想道:“柳誉遐在泰安五年请缨西北,现已是镇西将军了。”
“三年前他赏罚分明,是抵御外侮的一把好手,可惜他一年前败北,折损三万兵卒。”俞慕君语气平淡,听不出叹惋之意。
这个信息易渐离完全不知道,看来现实中有很多同人文里没有涉及的知识。他不记得俞慕君最后篡位时有这一号人。鉴于他几个时辰前熬夜看小说猝死,对情节印象深刻,他不认为自己会记错。
易渐离试探道:“看来王爷和柳将军交情不浅啊。”
俞慕君一听就知道他的心思,淡然道:“算不上什么交情,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兄倚重程仲颖程将军,我不插手这等烦心事。”
易渐离心想,果然是老狐狸一只了。
易渐离端起茶杯,这次不像上一次那样快,他细细品味,纵然十分口渴也不急于一时,反而小口饮着。
喝完半杯,他措辞道:“入口味甘,余韵微涩绵长。无论是弃笔投戎的甘饴,还是月迷津渡般的前途迷惘,都让人难以忘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心心相惜与依依不舍之情尽在其中。”
俞慕君听后,和颜悦色道:“你果真懂茶。”
易渐离默不作声。
这算不算作弊?他本人对茶道一窍不通,也是靠着原身的外挂在瞎哔哔。
这种夸奖受之有愧,他干脆不回应,就当俞慕君夸的是原来的那个易渐离。他在心中替那个枉死的灵魂感谢俞慕君的欣赏。
“你是有真本事的,难怪皇兄遭遇行刺也千方百计顶着压力要保你一命……”俞慕君手指轻扣桌面,神色晦暗不明。
听到这一句,易渐离感到庆幸。
没错,就是庆幸。他也不管有没有被人觊觎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哪怕是靠着美色活下来也行!
如果他没有猜错,俞慕君一开始恐怕真的想要杀他,一了百了。可后来俞慕君改口自己没有权利杀人,他的死活还是皇帝说了算。而俞慕君好几次说皇帝并不想杀他,那他很有可能不用死。
易渐离真的挺好奇他长什么样的,如果他现在走到镜子前,会不会被俞慕君认为是自恋啊。
到底要美成什么样才能让皇帝原谅他?
诸位,你们不好奇吗?反正易渐离是好奇得要命。
俞慕君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楼下传来走动的声响,他就不再说话。
一个褐色幞头,二十上下的男子走上楼。他端着一碗青菜肉糜粥进屋,放下后立即离去。
“你试试看,合不合胃口。”俞慕君招呼道。
第24章 做点别的事情
等易渐离喝完粥和汤水,俞慕君起身关门,合紧窗户,走到床边问:“你身上痛吗?”
被打了这么多鞭子,你说痛不痛?不是废话嘛,感情不是打在你身上。
易渐离不假思索地回答:“痛。”
“累吗?”俞慕君再问。
“累。”
俞慕君褪去衣衫,整齐地叠放在床尾,掀开轻薄的丝绸被子盖在身上。
他躺平,双手放在身体两侧,闲适道:“我昨晚连夜追踪线索,彻夜未眠,浑身乏累不亚于你。我现在要休息了,你是否要与我一起?”
俞慕君不敢离开易渐离太远,裴翊收到消息,有绝顶的高手要来刺杀易渐离。他本来想着易渐离死了就死了,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那么他就不能离易渐离太远。
他累得要死,奔波一整夜,结果线索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消失,他白忙活了一场。
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就是睡眠!
俞慕君对易渐离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为了保护易渐离,只能邀请他到自己的卧室一起休息。再加上易渐离一直误解他,他性格恶劣,就故意说些有歧义的话来逗弄易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