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班里看着挺文静的一小女生又往小猪桌上放了只玻璃瓶,满满的粉红色爱心。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东西全是班里女生送的,包括这学期刚合过来的四班。
后来我听秦江羽说,坐在最后一排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浩大的场面,上课折,下课折,放学了还在折。他说女人要是联合起来,真的能占领地球。
我想大概是小猪的执着感动了我们班的女生,这些东西全是折给他去和刘艳表白的。虽然我知道并没有什么卵用。
谁的青春没疯狂过呢?小猪为了刘艳都快进精神病院了。
刘艳要走的前一天,小猪真跑对面教学楼拉横幅去了。高三的走廊里,小猪打开他家祖传的吆喝喇叭,调了几声他爸卖猪肉的录音。接下来就是他那段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臭还长的经典告白。
我和时强在一旁拉着“初三三班刘艳请你留下来”的横幅,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洗礼。除了庆幸自己还有半年多就可以离开这个学校,我真的想不到借口安慰自己。
脸是什么东西?它已经不要我了。
“你当初不是说要干死朱家俊嘛,现在又和我一起在这丢人?”
时强笑着朝我直摆手,“干不过干不过,这孙子实在太喜欢刘艳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是谁给你做的人工呼吸吗?”
“我知道,是刘艳。”
“NoNoNo。”我笑得一脸神秘,“是朱家俊,你记住,是朱家俊。”
这已经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让小猪变成时强的救命恩人,就没人再纠结手绳是谁的,也不会再发生什么王子和灰姑娘的戏码,说不定小猪和刘艳结婚的时候,时强还能牵几百头猪来当贺礼呢。
可时强听我说完后,脸上表情瞬间僵住,在原地愣了会神拔腿就跑。我手里的横幅都差点掉楼下去,幸好被及时冒出来的掏粪侠给抓住。
“你们这些初三的,倒是比我们高三的戏还多。”他这次校服也没穿,像是刚从操场打完架回来,脸上又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依旧笑得邪气,“教导主任已经在楼下了。”
我一听赶紧让小猪收拾收拾跑路,可他还哭着闹着说没念完呢。
“你现在念什么也没用!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大不了抢咯。”
小猪哪还听得进我说什么,一门心思就是要念完。
教导主任已经到楼梯口,再不走连我都要遭殃。
“让他念吧。”
掏粪侠丢下这句话就跑前面拦教导主任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觉得他的背影像个大侠。
“你脸怎么回事?又打架了?”
“你给我让开,等会再找你算账。”
“老师,我有几道题不会,您给我讲讲吧。”这借口我听了都觉得蹩脚。
“几道题不会?”教导主任一脸吃惊地望着他,“你难道还有会的题?”
【作者有话说】:群里有一章番外,有兴趣的可以看,比较剧透的一章
第99章 2001年12月11日 什么是爱情?
刘艳还是转学去了北方,小猪和我还是被教导主任给抓了个现行。
也不知是张斌和教导主任求了情,还是因为我们初三不想给学生太大压力,最后张斌从校长室出来只说要写检讨和全校通报批评,档案什么的不会有影响。
其实在这件事上我顶多算是个帮凶,可张斌却逮着我一个劲地教育。甚至连课都不上了,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来说去就是让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否则天一这种学校我想都别想。
“你是不是觉得朱家俊真的喜欢刘艳,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懂什么是爱情吗?”
如果小猪不喜欢刘艳,那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
“张斌,你年轻的时候就没为了谁奋不顾身过吗?”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直呼他的名字,终于停下他那些碎碎念,愣了会才黯然道,“没有。”
“所以你现在只能娶朱维娜!”
张斌听到这是真的怒了,“王淼,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很照顾你,就可以对老师这么肆无忌惮!”
我知道自己说话太不知轻重,可一想起他和朱老师以后的那些事,就觉得他现在教育我的这些话实在太过讽刺。
当初他俩结婚的时候,都说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英语,一个理科一个文科,生出来的小孩那还不上天啊。可十几年了孩子呢?真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
同学聚会的时候包打听还说,张斌和朱维娜早就是表面夫妻了,婚姻也是名存实亡。你看,这就是他所说的爱情!
如果不是苏泽突然闯进办公室,我可能还要呛他几句。真的,在爱情这件事上,张斌根本没有资格教育我和小猪。
“语文老师叫王淼回去考试。”苏泽指着我,面不改色。
张斌估计是气糊涂了,还真放我回教室了。
“这节不是数学课吗?”我奇怪。
“知道还问?”
我觉得小猪那芝麻大点的胆子全都用来和刘艳表白了。
这天升旗仪式上,小猪带着悔意和哭腔念了他那八百字的检讨书。他说他错了,错在没在刘艳走之前留住她。全校几千个学生,那起哄声那口哨声,差点没把操场的天给掀了。
事后我问小猪,人都走了你还在这演给谁看呢,小猪笑得蜜汁自信,他说这么高调的表白总有人传到刘艳耳朵里。你瞧他这聪明的脑袋瓜,都快赶上我了。
我帮小猪拉横幅的事也没完,被学校罚扫了一个月的厕所。平时大扫除我顶多倒个垃圾,这又是屎又是尿的收拾起来不是要我老命嘛。好在这分配的厕所在东北角的小树林后面,去的人少自然也干净些。
苏泽对那场奥数复赛还没死心,放学的时候又想抓我去书店。我借口说要扫厕所,赶紧先遛为敬。可你猜怎么着,老子刷池子刷到一半,突然涌进来一群人排着队地尿尿。
我气得,指着周舟那玩意怒不可遏,“卧槽卧槽卧槽,你们TMD能不能射准一点,好歹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
“整栋楼的男厕所都堵了。”秦江羽象征性地拍拍我,以示安慰。
“去你的,手洗了吗?”
“sorry,sorry。”
“回家这点路都憋不住?膀胱是不是有问题啊?”
桃花顺笑得一副欠扁样,“我们就是怕膀胱憋出问题。”
我知道他们是组团来看我笑话的,但最可恶的是苏泽居然也来插一脚。所以趁他系裤腰带的时候我捉住了他的手。
“干嘛。”这小子还显得挺无辜。
那些人闹完也没把水龙头关上就走了,哗啦啦的水涌进我脑子里,躁动的心要从我嗓子里跳出来。
“你不是想让我去参加复赛吗?”我抓着苏泽的手往下移了几寸,“你让我摸几下我就去。”
苏泽的表情依旧是没有表情,只是条件反射般地甩开我,“好了,你不用去了。”
“哎哎哎,别这样啊,其实你还可以再哄哄我的。”
第100章 2002年2月4日 手折了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就前几天刚拆完石膏,我的手才勉强能写一会字。明天就是期末考了,现在的我真真是喜忧参半。
手折不是意外,前两个月我已算到,这灾结结实实就是替老爹挡的。
当年老爹在煤厂摔断手,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生日那天,晚上老妈煮了碗长寿面和我等到半夜,最后等来的却是老爹摔下火车的消息。
早些年我家还没装电话,外面大多留的都是苏泽家的号码,所以那天晚上苏爸爸火急火燎地赶来通知,老妈一听就六神无主了,而我躲在角落里脑子发懵,眼里只剩下跟在后面的苏泽,他上来就抱住了我。
后来老爹的手就像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王家的秘制排骨是越做越不对味,而我似乎也忘了他曾经摔断手的事实,总抱怨老爹做的菜难吃。直到有一天再也吃不到了,才惊觉,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
所以当了不孝子这么多年,我总算抓着机会孝顺了一回,好歹也为了那口祖传的秘制排骨。
大概两个月前,日子算算也差不多能对上。我本想着让老爹错过这天也许就能错过这劫,于是前一天夜里就把老爹的车胎给戳破了,可就因为我晚起了一会,老爹就借苏爸爸的车去了煤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