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20)

作者:轩家沐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架不住他的软,鹿安单手,用酒配合起穴位按摩,不知多久,多少他的烧退了些,她才放心地准备睡。

隔日一早。

窗外初露蟹壳青色,阒静宁谧。

拽着她的手动了一动,江默渴的醒过来,手腕微凉,正晾在两团被子间的狭缝,牵着她,使她的指尖同样在被子外受着凉。

他眼里水意尽散,轻轻替她裹好,头发着沉,汗水干黏依旧疲重,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去大门前的台阶坐着,垂头轻抵膝上蹭蹭。

乡下阴冷,晨风沁着寒直钻衣领,沿着冷白可见的颈背而下,逐渐感觉到不再热,然而那股凉风一停,体温回旋,席卷上更深重的眩晕,等确定这眩晕愈发严重,他撑着,慢吞吞地摸回自己的被窝里,越过了她的被边勾回了里面的手。

收进指间里扣。

先前回来,听她的话躺下时,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安安对他好,是他要不够……

心虚地拱起被子埋埋,怕风寒过给了她,只留出一双眼睛,静缓地扑簌。

烧到全身发软,快支持不住,她指尖一挠。

鹿安是在他手里生生地烫醒。

记忆断续地回笼,她抬起眼睛,光线朦胧,他眸光水润见底,薄被遮埋的边线堪堪是那盈了红的眼睑上,洇着濡热的痣,湿漉漉的,很是惹人疼。

迎接她的注视,阿竹不住地正泛出心虚,接着,越来越近,凑到她鼻尖前。

额发乱软,却糯的拼出了气颤。

“安安……”忍着喉咙疼,紧张堵胀磨出一个字一个字来,小声:“安安……我……”眼眶就红了,扣着她手指发紧,“我不想走,可不可以,不是租赁……”半张脸闷在被窝里,他还在眨着,湿水成珠。

掉进了枕头。

“能不能不为了别人,租赁我。”

就像为了救他,她选择从他怀里出去,跟着那一群人出了招待所,他来来回回的想,能不能不要因为救他,就抛下他。

浑然快烧熟的小竹子,鹿安拨走他眼角的泪,摸摸他发顶,将他一抱顺手按压他颈后的大椎穴,有助寒热退散,一边亲亲他的耳朵尖,终是惹得他一瑟,高高兴兴地要蜷满她怀抱,偏偏一点声息也不发。

“我没有想过要写合同。”慵懒地还没有睡醒,索性搁在他发顶上,困出的泪蹭他头发:“没有想过期限的问题,那是因为——”顿顿,温软的声音翘起笑意:“没有期限,可以发展。”

“前提,你要知道是非分明,比如——”

点到即止,阿竹后背一紧,低声的道歉:“车票的事,我应该和安安坦白。”因为习惯了老实,她没来得及欣慰,听他也顿了顿,喃喃补充:“可是,不后悔……”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如叶尖快乐晃了晃,闷紧了自己。

“……”

不负她期盼,也就是上午,她的秘书领着县里警察纷至,替她来收尾,总的来讲竟然格外顺利,得亏老太太家那小男孩,一瞧见警察叔叔们“深色的衣物”和“帽子”,小嘴一利索,在警察叔叔的温声询问下便全坦白了。

然辗转忙碌了快到晌午,收了案,小唐助理还是没能见到自家老板,打电话电话不通。

唐助理暗自掂着念头。

要是再不接电话,林总估摸着就到了。

其实不然,处理完接下来几天的事宜已经不早,比计划中迟了点,下高速的路上,眺着绿色的防护栏闪瞬成线,周边景色褪变,位于副驾驶的秘书便把视线挪向后视镜,踯躅的道:“林总,您确定安总在江止村?”

他们查过了,不论火车站,客运站,或是机场,没有她的登入记录。

为此,林书文给安总的总裁办打过电话,显然那唐姓的助理跟安总沆瀣一气,里里外外冷嘲热讽,就是不交代路线。

日影阴深,镜子里男人靠着座背,合眼养精蓄锐。

闻言,才笑了笑,也是冷的:“我猜,她一定在。”

第十八章

一见着鹿安, 唐助理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生动,只是这丝丝的生动,尽是震撼。

外人不能进屋, 因为阿竹不愿意,鹿安依着他,提了矮凳放台阶旁, 让人候在外头,恰好阳光正好, 坐着晒晒是最好的休息,于是毫无心理负担, 阖门合窗, 落座床头端起让属下买来的粥,这时候, 阿竹捏着被子, 骨节明晰的腕上青筋微鼓。

莫名,跟先前梦见少年打针的那情形重叠。

纯是白米粥, 他咀嚼很缓, 长睫投落的薄影微动, 被热粥润的唇红,轻轻一张, 又要投喂。

眼眸里雾茫茫的倦。

若有所思地敛下眸, 鹿安捏着勺在碗边来回刮了一道,便再舀起一勺粥,看他抿住了, 她扭过头剥了颗草莓糖含入,对着那诱人采撷的唇色,俯身轻啄。

蜻蜓点水地一触便要结束,他一追主动逮了回来,烫意急涌,舔吃她有意沾满的甜。

若是不让他抵开牙关,小竹子急得还会小幅度扯她袖口。

唐助理挺挺地站在屋外,听着窗子后总裁低浅的笑,得逞了似卷着愉悦,念的很柔软:“喜欢?”

“再吃一口粥,是不是全透着草莓味了……我尝尝。”

尾音低回,苏的她直发憷。

明明她认识的鹿安,打小是个清清正正只爱学习的二世祖。

半个小时后,房门打开,面对着她僵硬的纠结表情,鹿安有点想笑,伸了一个懒腰下了阶:“那烧烤小哥,现在怎么样了?”

唐助理一听打了个愣神,才想起这个人来,名字叫二旺,据当时调查是因为殴打总裁男友不成,反被揍进了医院,而平日跟二旺交好的女人当中,有一个叫陈月的,总裁便趁着夜找了她一趟。

“他已经出院了,住在陈月那里……两人进展很快,陈月也骗到了他一些钱。”

“至于林总……”

村里没有药店,她去的镇子买的白粥和退烧药,按照这日晒的位置,林书文怕是在她脚后,很快便要到了。

鹿安有谱,抬手放轻了动静,合上老屋的门。

说曹操曹操便到,土坡路蜿蜒上来是细细窄窄的泥泞,远远瞧见他衬衫的领扣松解,拎着西装略生喘意,隔着半人高的草,他也见着了她,目光幽沉的抑着勃发的情绪,蓄在临界点,最后目光一定,凝定在她额头擦伤的地方。

猛然就炸了。

携着风,恶狠狠地疾步逼近,才喘出不稳的气息:“这就是你做的选择?跟着他来到这种破地方,差一点连命都没有?!”

她还是那样,只是素净下来的清丽令他怔了短瞬,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伫在他面前,暖光层层叠叠,便令他整个人的戾气化了,无可救药地牵引着他,却是不肯服输,被渴望煎熬着,焦躁到了极点。

只想要碰触,碰她哪里都好。

当快要碰上她脸庞,洞穿了她下一步的动作,他笑起来:“安安。”唤的她一顿:“今天你跟他,必须得断了,要不然鹿家在这一辈里,唯一能得到承认的人就只有我。”

“你不是最害怕我对鹿家出手么……”

逐渐地靠近她脸颊:“当然,我完完全全可以,现在就把这里全砸了。”

就快要触上,她身后的大门乍然被拉开,一只手伸来截住了他的手腕,又将她一搂带着她退了半步。

截住他的那力道大到似要碾碎,连搂着她的气力,可见她无声的只有讶异,于是视线移走把那人望了一望。

男人倚她的肩膀,半垂着眉眼,苍白且困顿,用脸摩挲起她的同时气力缠紧,放了他:“……你砸不了这里。”

林书文当听见了笑话,拿了随身的巾帕擦拭手腕,却沉下声:“安安。”

看他两条手臂更是缠着她又后退,垂眸抵着她耳边,睫隙错落,“安安和我说,京北城傅家,傅老先生要见我,因为我,拿走了他收藏的盛唐年间腰牌。”他还是不习惯说太多的话,尾音颤了一颤,黏的她愈紧,被她气息支撑着。

鹿安接过话尾:“所以你不敢,不然傅老先生那里,你可就交代不了。”

笑意泛冷,依旧盈盈。

“阿默现在,是傅家的贵客。”

抚拍他手背,察觉温度还是烫的,退烧药的副作用其一是嗜睡,她出来前他已经昏昏欲眠,很乖觉地躺好了,鹿安心思全无,正欲抬头让林书文走,骤然一下子被痹的瘫软了下去,赶在她反应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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