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19)

作者:轩家沐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好在,他轻轻摇头,又有点害羞,直愣愣地一动不知道动,引得鹿安多望了他一眼,似乎从来不曾这么亲和过,低低的哄:“晚一些,会有穿着深色制服……嗯,衣服,戴着这样帽子的哥哥或者姐姐来。”对着自己头上比划了下:“要对他们跟对姐姐一样诚实,如果你能做到,姐姐奖励你一件新衣服,带你认识更多,更好的小朋友,好吗?”

小豆丁显然是愿意,身体几乎一跳,她扬起小指:“来,我们拉钩。”

她这样拼命,因为没有人能欺负的了她,远在阿竹敲门那会,电话没有中断,连接着心理导师那端,她临时将手机藏在了床头与墙的缝隙,信号不大好,若断若续,但电话那头一定听见了。

对于现在,及这之后发生的,鹿安脑中反倒是一片零碎,有一种困顿地,杂着疑惑的虚感,存在脑内挥之不去,她甚至不记得过程,唯有清楚知道自己去了前屋,混乱中有一时半会的寂静,被人按住了头,撞上地面恶狠地刮蹭,火辣的疼。

老人又喊起来:“火!火!!!”

屋里新布置的纸人,一根火柴被抛出弧线砸在了纸人身上,在她话音刚落火势已经迅速蔓延,陷在熊熊的火光里,纸张燃烧着萎成了黑焦,她本来拽到了对方的领口,一掐令人吃痛的穴位便能将人摔倒,于是正要过肩摔——

感知到手中的身躯忽然一震,在面前倒下。

鹿安怔住了。

那人一倒,露出身后满身是血点的人,苍白的皮,没了眼镜遮挡,带了隽气的五官被阴翳切割,睫毛分明,额发散在鼻梁。

侧脸有血线干涸。

不等鹿安仔细看,眼前忽黑撞上了起伏的胸膛,撞得鼻尖发酸,感知恢复的一刹间,他的呼吸,心跳,颈项上青筋地起伏,散发着尽是汗意。

还有扭曲。

那股澎湃的黑像是长了爪,势如破竹地堙没了他一半的意识,可是抱着她,便悄然糯化成初,只痴痴地,垂着眸极是温柔地咬住她嘴唇。

他手上还攥着一个什么,鹿安抬手去摸,不太艰难地抽走他攥的那手机,屏幕里维持着她与导师通讯的画面,连名带姓的导师名字,一看就是男,手机被他攥的发烫,屏幕因着方才重击别人而屏裂,鹿安想悄悄地打量他,骤然唇上剧痛,引她叫了一声:“呜……”他再伸舌堵尽,探的更深。

阿竹……学坏了!

他一直没有出声,火光灼着他半面极亮,呼吸平了平,就将案上灵位前的酒拔了塞,缓缓地,尽数倒在纸人的身上,再点燃了一根火柴,于指尖一转。

“阿竹?”

簇着火苗的火柴,丢进了火里去。

地上的人还昏沉着,眼睁睁看见江默蹲下来,侧脸有着殷红血迹,但指温冰冷,将他的手掰开,放进火柴盒,起身,踩住他刚刚摁着女人在地上刮蹭的那只手的腕上。

第十七章

阿竹一直没有去管老太太, 那一把老骨头,在他放了火后便急急忙忙去了后院,直到地上那人的惨叫突兀, 炸的鹿安猝醒,火舌吞噬出庞然烫气,蔓延到了天花顶, 即使闭目,还是能看见鲜跳的亮光。

恍惚中, 触到阿竹走近的风。

想来是想要抱起她,调整了几次才托稳了她的腿弯, 皮肤还是冷的, 抵住她脸颊,溺在她温热呼吸里贪婪也乖软。

有影子罩着, 交织着他睫尖每一次扇拂, 软软的,鹿安总算可以睁开, 胸口一点点地发暖, 又闭上, 蹭蹭他鼻梁的边缘,他顿时来抵的更牢。

跟母亲的病症相比, 阿竹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不会伤害她。

整个屋子的人, 一溜儿的都逃远了,人声纷沓,滚烫的风浩浩地钻出窗门, 燎起了黑烟,村子很小,这下引的大家纷纷地跑出来,就看老太太搂着小孩,瞧着火势急的顿足,撕心裂肺:“我的房子啊,我的房子啊……你们快看看,这个人抢我的儿媳妇啊!还放火烧了我的房子!”

“这是我家小涛的女朋友,可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勾三搭四,就因为小涛走了,她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了。”

一急,哇哇地叫着抻腿一坐。

这颠倒是非的能力。

鹿安气的冷笑,动了动想亲自教训这老东西,这一次要不把这老骨头拆了就不能罢休。

可挣扎无果,他一径执拗地把她往怀里藏,不让露出脸,他浑身绷得如同痉挛,颤了下。

“她不是!!!”

把老太太所有的哭声盖过,语气狠了狠,有一点喘:“她是我的……是我的……”意识到正抱着她,尾音变得虚,糯在她明亮的目光,凑近拱拱,不小心让她碰到了他耳骨的热,肩头起伏沉了沉,汇成惊心动魄的痴:“是我的,安安。”

老太太不依不饶,滔滔的又是痛骂又是哭诉,周围的邻里受了她平日的好,仍是一边倒的架势,听了便要回家寻趁手的东西去,要替她好好教训这一对小年轻,为老人讨个公道。

“你的房子,犯了路冲煞。”

他一直没有去看别人的眼睛,一直半阖着,良久抬起:“……路成丁字害难逃,有口何能下一挑,死别生离真似苦,门前有此非吉兆。”

“爷爷说过,这是风水上的大凶,主败财,会有血光之灾。”

“还有——”

他眸黑,定定地凝定老人胸前的玉佩,“你这块玉,是杂玉,是从土坟里挖出来的。”

这一两句,当真是拿捏住了所有人,一阵骇然的鸦雀无声,只见老太太周围的人全散了,各个被掐住了七寸似,嘀嘀咕咕说着“难怪”,老太太再是能颠倒是非,也敌不过他三言两语,平平静静。

火光更大了,趁着这一时的混乱,江默紧了紧臂力飞快逃离,身后老太太回过神,喊叫声不断。

他步伐急,一口气不带喘的到了家门口,只有在门前停下,身体的异样,才直线而剧烈的呈现端倪。

鹿安踩住了实地,把他一扶,手背试测他额温,将他惊得微微一躲,隐约是吓的,短暂窒了一下,继而呼出滚烫的气。

果然。

替他锁了大门,拿他的盆去灶房盛舀冷水,他迷迷怔怔的跟着,烧的步子都不稳了,还能想着要帮忙,端着自己的盆跟在她身后回房,又拿来肥皂替她处理伤口,实在病得不轻,让她略强硬地一按便往床上一倒,乖乖地并住手脚平躺,眼尾湿淋的热汽横生,连着眼眸被映的深濛。

像是水藤,将她拽在最深的暗流昏昧欲动。

他不由抿了抿。

虽说化险为夷,他的伤却是比她严重的多,也是问过了才知道,招待所里他们刻意留了人看守着他,所以他逃脱出来,不免会经历一番缠斗,落得满身淤血,其中最重的,还是遭受棍子闷打的后脑一处。

这一路疾走奔跑,着了夜风,他现在头疼发重,在她卷起他衣摆清理伤势的时候,整只竹克制不住巍巍地绷起,勾着她的手渐渐昏沉。

他还在发着热,眼见走向了越来越严重的程度,手上烫人,鹿安强行从他黏缠的小动作挣脱,给他拢好被子,想问问退烧药在哪,“阿竹,阿竹……?”

他没办法回应,说不出话来,冷水浸透的毛巾被他生是烫成温热。

重新取走拧干,泡入冷水,拧的半湿搭回他额头上,她开始去翻箱倒柜,声音尽量放轻,翻找着来到阿竹父母的房前。

隔着门犹豫不决,终于还是推开。

药没找着,倒是置着电视机的柜屉里,其中有一格专放小孩的衣物,整整齐齐一摞一摞,金色帛布包裹的物件亮在衣服旁。

一只小银环,边缘露出帛布,花纹熟悉。

她过目不忘,凭以前翻看和哥哥幼年的合照,亲眼见过她和哥哥一人戴有一只这样的手环。

确定屉子里的衣物不是哥哥的,鹿安拿起那银环,借着光想看的更仔细。

银环的内部冷光泠泠,比较清晰地刻有生平八字,应该不会有错,原来在外公寿日的那天,阿竹在她母亲房间,对着哥哥的照片有片刻的错愕,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下,他是见过她亲生哥哥的?

这天发生的事情过满,鹿安不耐去想,只有等她回去将银环交给外公看,到那个地步,她再找阿竹问明白。

没找着药,倒是在灶房找着了料酒,看了看度数,回来床头,小竹子蔫垂的叶尖如装着雷达,若有所觉地朝她挪挪,只是眼皮太沉,够到她的手便拽住,骨节收紧泛白,克制不住,仿佛一直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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