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甯扭头看张淙:“你等会儿去后厨做两个圣代。我是出去接电话了。我们没来过工具间。”
——全当他什么都不知道。晏江何这类人,手里天生握快刀。他要是能趟上麻烦,绝对是自愿搅和,不必担心,更不需要纠结,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长眼睛。
只可惜了张淙……
“嗯。”张淙叼着糖棍子,后槽牙咔嚓一声咬碎糖球。他擦过钟甯的肩膀走出工具间,直奔后厨,去做圣代。
钟甯:“……”
钟甯慢慢晃荡回去,老远瞅见晏江何已经坐在吧台边,继续喝张淙调的饮料。
见他过来,晏江何招呼上:“小刘说你拽着张淙跑没影儿了。去哪了?张淙呢?”
“我让他做两杯圣代吃。我又去接了个电话。”钟甯搁心里长吁短叹,“他圣代做得不错,你尝尝。”
晏江何乐了,话都被他夸俗套:“这小混蛋,手太巧了。”
“……”钟甯专门打量了下晏江何的眼睛,深刻怀疑晏江何瞎得过分,早晚要天杀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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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江何:一个个都别说我瞎,我哪知道淙淙这样了。你们是不是都不爱我了?我很冤枉啊,我多心疼张淙。你们都diss作者去,骂完了赏她几颗海星就行,不记仇的。(x)
第67章 “以后我会更自觉。”
这件事就用两杯圣代收了尾。钟甯没法再涉及,怎么都别扭,好自为之算逑。钟甯更没想看戏,他最多算静观其变。——充其量是擎等着翻车,好备上几瓶酒,陪着灌肚皮,顺道听晏江何骂娘。
张淙放暑假还不如开学清闲。他晚上闷在屋里写题,白天又去练车,每天都要霍霍出一身汗。再加上画室和Azure的活儿,张淙巴不得能影分/身。
不过忙一点也好,他就没那么多闲工夫去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大半个暑假过完,张淙长高至一米八六,怎么晒却不太见黑,将驾照拿到了手里。
晏江何倒是依旧有吃有喝,不论张淙如何分/身乏术,也从没亏过他那张嘴。
那天晏江何在家闲着,扛着晏美瞳又晃进张淙屋里,从张淙桌上拎起一大本数学五三,登时愣了眼。这哪是练习册,简直比砖头还沉,装书包里就是凶器,打仗斗殴不能更顺手。
晏江何再翻开瞅一瞅,发现张淙这一本几乎全部做完,册子被写得密密麻麻。错题的部分还用红色笔标有批注。
晏江何碜牙缝琢磨:“这小子简直不是人。”
晏江何转念又想,张淙最近也够累了。他良心难得钻出个苗头,眼见要到饭点儿,索性摸摸肚子,自己先走进厨房。
他扒拉一下瞅了瞅,冰箱里还有张淙之前就炒过的肉酱。做个过水面拌一拌,应该很简单。
晏江何往常都是等着张淙从画室回来做饭,今儿个他准备犒劳一下张淙。做点当“哥”该干的事——比如让张淙进屋就能吃上拌面。
晏江何实在水平欠佳,他鼓捣一口锅,将冷水和面一起下锅煮,然后又嫌弃开锅慢,拧转最大的火烘锅底。
等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冒出半天热泡,一层白沫已经从锅口掀出来了,晏江何才大发慈悲地调至中火。
一锅面煮完他拎筷子往外捞,捞碗里就是一坨球。张淙做的面可不是这样黏糊行当的。
晏江何起初琢磨是不是他和张淙用的不是同一个牌子的面条。但他思考了一圈发觉赖不成面条的品牌厂家。
张淙没来之前,晏江何就是这种厨艺。他下面条,要么软得奶歪,要么硬得费牙。软硬适中等于走运。
晏江何瞪着自己的“作品”,半天叹了口气,给一锅面全倒了。
晏江何从小被周平楠养得嘴叼。但工作以后自己搬出来住,久而久之也能凑合着完犊子厨艺,偶尔对付一下。可他这半载又被张淙惯出毛病,再加上张淙马上就要带着一双巧手进门,晏江何便又凑合不得了。
晏江何正浪费粮食,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张淙进门,懒得搭理凑过来献殷勤的晏美瞳,一双眼睛的首要任务就是找晏江何。
等他搁厨房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下。张淙从没见过晏江何进厨房做饭。
“……你做饭呢?”张淙看了眼垃圾桶里的面条,“……”
“煮面来着,但煮大了。”晏江何站在锅对面,并不惭愧。
张淙顿了顿,先去把手洗干净。然后他走到晏江何身后站住。
张淙伸出一只胳膊,绕过晏江何,握上锅的手柄。他趁着拿锅的劲儿,身体稍微前倾,下巴竟在晏江何的肩头不露痕迹地擦了一下:“我来吧。”
偷香窃甜实则为张淙的拿手好戏。晏江何自然毫无察觉。张淙嘴边擎着一抹淡笑,端锅去重新接水:“很快就好,你先出去等。”
他猜晏江何是饿了。看来以后晏江何在家休息,他得提前备上点吃食当零嘴。
晏江何下意识咳了声,转身走了出去。该是他想做点人事没做成,心里耿耿于怀,搁外头撸猫也不踏实,不一会儿又晃进厨房。
张淙已经把面煮好了。晏江何就见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瓶冰水,淋在刚捞出来的面条上过一遍。
“为什么要再过一遍冰水啊?”晏江何盯着张淙煮的面,根根分明,瞅着就很筋道。
“这样更……”张淙停住,没再往下说,“你出去吧,我把酱重炒一下就好了。”
张淙说着又洗一个苹果递过去:“先垫垫。”
晏江何:“……”
晏江何于是只能薅上苹果走人。
从这以后,晏江何跟厨房便互相抛弃。他再没企图进去过。厨房彻底成了张淙的领地。
张淙每天早上六点半,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地起来做早餐。而此后,若是晏江何白天休息在家,他便会更早起半小时,备一锅米糊糊,或是榨好果汁放在冰箱。
晏江何只顾照常睡懒觉,胃空了伸手摸。
只是晏江何被张淙惯出混德行,日后怕是神仙都伺候不明白。不过正好,非常好。张淙就是要这个结果。
暑假的倒数第二天,晏江何的生日终于到了。
天公并不是爱做美的,尤其针对晏江何这类不积德的孬货。
晏江何没碰巧休假,甚至忙得变本加厉,一个紧急手术直接叫他开台到晚上十点。
晏江何从医院出来,在夏夜里惹出一身闷。他觉得自己就像发酵过头的老面皮,被撇锅底里,反正面抡换地烙。
他准备开车回家,而刚往前走几步就顿住脚。晏江何看见了自己的车,也瞅见了张淙。
张淙斜着靠在他车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长腿/交叉,白体恤的衣摆垂在腰间纹丝不动。
“你怎么过来了?”晏江何走过去。手术突然,他没来得及通知张淙,更没来得及叫张淙来医院开车。
晏江何这才想起来,从兜里拎出手机看,发现张淙打过来的一个未接来电。晏江何眨眨眼:“我又没看见。”
张淙没什么反应,平淡道:“我从画室回去,发现你没回家,也不接电话,就知道你在忙。我九点多一点儿过来的,护士说你还没下手术台。”
晏江何啧一声,把车钥匙扔给张淙,自己绕去副驾驶:“行啊你,这么有自觉。”
张淙没说话,打开驾驶座的门跨进车。他成日挨难,心里承受能力早已更见长。
殊不知张淙再长大能混账成哪派德行。胚子不好怎么浇水朝阳都白搭,那些阴祟货色从来就没放过他的心肝。
张淙甚至能苦中作乐,比如他此时趁着调空调冷风的当口去看晏江何,心术不正地想:“以后我会更自觉。”
——他会在晏江何的生活里根深蒂固。
至于现世报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下地狱不得超生,张淙才不在乎。他本业已一身孽,难能超度上天堂。
张淙开车很稳,一路上分毫颠簸都没有。晏江何窝在一边闭目养神,等到家楼下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
张淙垂着眼睛歪头去瞧,伸手碰了下晏江何的胳膊:“到家了。”
“嗯?”晏江何带着鼻音哼一声,抻个懒腰,打开车门下去,“总算到家了。”
张淙锁好车跟着他上楼。晏江何在前面走,他刚开门,就听见了晏美瞳那畜生动静悠扬,便弯下腰薅猫进怀里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