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严炔讲起这本书,后来南兮就找来读了。她总是这样,在费尽心机的靠着严炔的方向越来越近。
她就是这样,为了进入他的世界而不断的在努力,哪怕迈出小小一步也足矣让她欣喜若狂。自严炔说他写的第一首歌是为哈桑而写,她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书读了。
可是原谅阿米尔了吗?
南兮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接而重重的摇了摇头。
“我改变主意了。”她说。
她曾试着站在哈桑的角度得以原谅,可是,那不是哈桑,那是严炔。不是一个书本里静存的虚构,那是...她如此深爱着的人。
严悸忽而笑了,他道:“可是我原谅了,这本书我读了无数次,希望有不一样的结局,但事实没有。我站着的,的确是阿米尔的角度,原谅,是对我自己的自我麻木。这一切,不止一次让我想吐!”
“当年,把一个小孩子逼疯的媒体记者是我找来的,当年,大肆透露严氏二公子用针扎小人害死自己的父亲和后妈的,也是我。”他不带惭愧的讲,像在讲一个听起来有些伤感的小故事,而自己并未局中人。
严悸的笑,让南兮感到恐惧。她是一个不喜欢真相的人,真相,会把一个善良的大哥哥变成一个刽子手。所谓真相,都是在往严炔的心口捅刀子。
“他知道吗?”南兮问。
多希望不知道,糊涂一次,免一道伤口。
“没人告诉过他,可是......”严悸忽然悲痛到极点,微微颤抖道:“小炔那双毒眼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我那颗丢了羞耻的心!”
他终于不再笑,那个温文尔雅,如同寒日的暖炉,如同烈日下的轻雨的严悸,一下子荡然无存。
“我们的确不是同父异母,但小炔身上流的未必不是严氏的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雷军和我父亲才是......”严悸继续道:“严付一生浪荡不堪,谁知道他在外有多少个私生子,雷军之所以与其他大多数不一样,那是因为雷军的母亲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女,严付动过心,到死都在叨念,对着自己的结发妻子怀念另外一个女人!奶奶恨她啊......”
“可是为什么......”
“没错,后来奶奶去找了那个私生子,要给他名利,甚至包括严氏都可以拱手相让!为什么,严氏是个烫手山芋,谁都想要,谁都拿不稳,它带着诅咒,带给每个得到它的人!可是雷军当时杀了人,入了狱,与他相关的,只有程佟还有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奶奶逼着我父亲娶了程佟,抛弃了我母亲和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严氏的诅咒是给配偶的,程佟只是颗棋子罢了!但她没有好好的当那颗棋子,如果她安分一点,至少可保严炔健康长大,但她没有。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会知足,一旦知道了就会完全变样。当有一天程佟知道她的孩子也是严氏血脉之后想要的就多了,她一点一点的将公司的财产转移,转到旁人名下,后来东窗事发,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她自杀了。她没有完成棋子该做的事,后来严炔都替她还了。欠下的债哪有两清的道理,严炔要严氏,那是程佟的遗言,只要他握紧严氏,代替程佟接受诅咒的便是你南兮!严炔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他在为你赌命!”
像一颗炸弹,炸裂了他们脚下的这块土地,南兮站立不稳,她大脑一片空白。
私生子也好,贪婪成性也罢,一个个的勾心斗角却把一个孩子卷在了风暴中央,困住了他的一生,他竟然替所有人背负了罪责!
严悸长长的叹气:“这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就连我姑姑都不知情。我告诉你是希望如果还有机会你告诉他,所有人都骗了他,每个人都曾利用他,他或许觉得之前存在的种种都是假的,但是.......奶奶心软过,有些爱或许是真的。”
“告诉他这个吗?”南兮冷笑,“你就不怕你们悉心守着的秘密会被公布于天下吗?”
“不,不会。”严悸呢喃:“他已经知道了,但他没有这么做。”
“你还要利用他!”南兮吼:“你是唯一一个知情者,却还是在利用他的不忍。怎么就不能瞒着一辈子!我是不会讲给他听的,与其得到一个永远都不能公之于众的身份,保留他心中妈妈和奶奶的的样子更为重要!你可以为所欲为,不要再拉着严炔一起,我不允许,不允许他再受一点伤害!严悸,如果严炔有任何意外,我不会放过你,即便是拉着你陪葬,我也会让你付出该有的代价!什么严氏,什么林慧,什么严付森,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理由去保这些人的声誉,如果一定有这个必要,我会亲手毁了这一切!”
严悸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情绪,他淡然的接受所有的存在,这个人,包裹了太多的锋芒。
“随你吧。”他说,转身从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带着锁的柜子深层抽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清瘦的男子,眼睛是凹下去的,一圈一圈的黑眼圈,仿佛是一个绝症患者。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个人一向居无定所,我调查的速度跟不上他搬家的速度。这张照片是他二三十年前的模样,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或许变化很大......南兮,要找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对于严氏的恨意积累了这么些年只增不减,你得做好准备!”
严悸仍旧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南兮抬头望着他,他比当初的严炔更有能耐,是个空壳子,你什么都看不到。
南兮将照片从严悸手里拿了回来,一声不吭的转身。做好准备?她永远都不可能准备的妥当,妥当的接受严炔不在的事实。
“嚯”的一下拉开门,撞上急匆匆而来的林霍。南兮的出现让林霍多少愣了两秒,继而才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南兮抬头怔怔望着眼前人,她问:“林霍,我该相信你吗?”
这里的每个人,手里都曾沾过严炔的血,南兮并不打算原谅。
“什么?”林霍懵。
“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严炔的事情?”
“有。”林霍径直道:“没有照顾好你,辜负了他当初对我的信任,算吗?”
“不算!我是问对他,仅仅是对他这个人!”南兮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那张惨淡的破旧照片被她揉成了一团,“怎么就没有人好好的去爱他一分啊!林霍,为什么你当初要让他一个人去纽约!你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接受所有的不公,他活着有多艰难!”
可悲的是,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林慧不喜欢他,眼神里甚至带着恨意,他知道严悸的心思,他被整个世界抛弃!
可事实上,当年的林霍也仅仅十来岁而已,怨他又有什么用!
“我也没有......”她更怨的是自己罢了,“我没有好好的去抱一抱他,没有告诉他我爱他,没有在他面前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这个世界太不美好,阴谋算计,欺骗利用......总有人在单纯的爱他,没有目的,他总该知道的......”
第88章 念别离
昨夜又是一个无眠,张辰已经闭关了好些日子,但是灵感并没有随着他关闭外界的声音而如约到来,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大有一种穷途末路的赶脚。
趴在书桌前刚闭了闭眼,催命的电话铃声如同机关/枪一般的一发一发袭来。本来他并不打算接,但显然这个电话没有停歇的迹象。
“张辰,你那张保证书还作数吗?”南兮开门见山的问。
“哈?”张辰因极度缺觉而慢了好大一拍,抖着腿思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南兮说的是什么事,懒洋洋的回:“当然算数,怎么的,你准备好继承我的遗产了?我说你能不能等我快咽气了再要?”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不管他在哪里,把他找出来!”
“私人侦探?”张辰眯着眼睛,拖着长长的语调,很是漫不经心的说:“私人侦探很贵的,现结可以,如果说你要欠账,那我们得好好......”
“我没有再跟你开玩笑!”南兮的尾音明显的带了颤音,张辰一愣,只听南兮继续道:“算我求你张辰,我求求你......”
“好了好了,我找我找。”张辰立马投降,“你不要求我,你千万不要求我,阴森阴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