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昱一听,喜道:“但凭大人作主,犯官不敢不遵。”
包拯闻说,登时把黑脸放下,将虎目一瞪,吩咐:“请御刑!”
只这三个字,两边差役一声喊,堂威震赫。
只见四名衙役将龙头铡抬至堂上,安放周正。
王朝上前,抖开黄龙套,露出金煌煌、光闪闪、惊心落魄的新刑。
恶贼一见,胆裂魂飞。才待开言,只见马汉早将他丢翻在地。
四名差役过来,让他口内衔了木嚼,剥去衣服,将芦席铺好,恶贼那里还能挣扎,立刻卷起,用草绳束了三道。
张龙、赵虎二人将他抬起,走至铡前,放入铡口,两头平匀。
此时,马汉王朝黑面向里,左手执定刀把,右手按定刀背,直瞧包拯。
包拯将袍袖一拂,虎项一扭,口说“行刑”二字。
王朝将彪躯一纵,两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将恶贼登时腰斩,分为两头一边齐的两段。
四名差役,连忙跑上堂去,各各腰束白布;跑至铡前,有前有后,将尸首往上一扶,托下堂去。
张、赵二人又用白布擦抹铡口的血迹。
堂阶之下,田起元主仆以及父老并田妇村姑见铡了恶贼庞昱,方知包老爷赤心为国,与民除害,有念佛的,有许愿的,也有胆小不敢看的。
展昭看看身边的程岳,怕他年纪弱小经受不住,没想到他竟毫无惧意,嘴里尚念叨着“腰骨错位,淫之大忌。”
展昭一席安慰的话憋在口中,终是只字未吐。
只听包拯上面吩咐:“换了御刑,给我拿下。”
听了一个“拿”字,左右侍卫一伸手,便将庞福把住。
庞福尚不能答言。已被行刑。
包拯又吩咐父老乡亲:“各将妇女带回,好好安分度日。本府还要按户稽查花名册,秉公放赈,以纾民困,才不负圣上体恤之鸿恩。”
众人一齐叩头,欢欢喜喜而散。
公孙策接着赶紧出示委员稽查户口放赈。
真是万民感仰,欢呼载道。
展昭又上前回道:“大人,这次还要感谢陷空岛的白玉堂,是他提供的信息。”接着又把当日他夜探所遇,程岳门外所得字条之事一一回明。
包拯听说,便道:“请白玉堂。”
话音刚落,只见白玉堂相貌英华,神采非凡地走进来,拜了一拜,毫不客气地说道:“包大人,小民所做不为其他,只为在这开封府中谋个职位,敢问大人可否?”
一时堂上堂下窃窃私语,相互戏谑,纷乱不堪。
锦毛鼠久驻开封 韩书生夜抱女头
包大人严肃道:“白玉堂,公堂之上,所言本应慎重,今日惨案得断,还要感谢相助。你的请求本府会仔细考虑,天色已晚,暂且退堂!”
惊堂木一响,两边威武阵列,堂外的看客们终于慢慢散去。
只听公孙策咳了一声,道:“白少侠,开封府上下感激你的消息。你要留在开封,却也是个主意。”
这夜,白玉堂就安顿下来,被展昭安排在他房间左边。
一夜无话,各人自怀心事。
二日,天刚亮,就有人喊人命。
包拯命升堂,只见一个巡逻人左手抓着一个儒弱书生,右手提着个包袱,里面渗出鲜血淋淋。
包拯见了,便问书生,道:“你是何人,为何杀人?”
那书生哭道:“小人叫韩瑞龙,到郑屠铺内买猪头,忘拿篮子,是郑屠户用布包好递与小人。后遇巡逻之人追问,打开看时,竟是颗蓬发女人头。”说罢,痛哭不止。
包拯闻听,立刻出签,要捉拿郑屠户。
不多时,郑屠户上堂,不但不应,还说连买猪头之事也没有。
包拯看看书生,又看看郑屠户,问他道:“那个包头用的布是你的么?”
屠户说:“布是三天前韩瑞龙借去的,没想到他包了人头,嫁祸给我!”
程月兰一旁看了来龙去脉,又见那书生双手轻轻无力,怎么能拿得起凶器杀人,还这样一刀砍下头来?不由得可怜起这个年幼的书生来。
展昭这里对比这堂上两人,明显感到那个屠户才像举刀行凶之人,待要说话,只听白玉堂一旁早忍不住了道:“大人,我倒是觉得这屠户黑心黑脸,像是杀人祸害之人。”
包拯道:“韩瑞龙,你既然没有证据,这屠户却有人证,只得先将你压入牢中。念你是读书之人,免去刑法!”
接着退堂收监不提。
二日,韩瑞龙之母韩文氏呈上证词,击鼓鸣冤。
包拯一行人又升堂入座,叫带人犯。
只见韩瑞龙满面泪痕,战战兢兢,跪倒堂前。
包拯问道:“韩瑞龙,你因何谋杀人命?”
韩瑞龙眼泪涟涟道:“只因小人在郑屠铺买猪头,忘带篮子,是他用垫布包好递给小人,没想到闹出这场官司。”
包拯道:“你买猪头遇见巡逻之人是什么时候?”
韩瑞龙道:“天尚未亮。”
包拯听了,不禁大怒,道:“天未亮你就去买猪头?为什么?快说!”
韩瑞龙满心委屈,有些不甘,到了此时,又不能不说,便道:“那一日晚,我在灯下念书,看见帘子一动,有人进入房屋,葱绿衣衿,大红朱履,我连忙立起身追去,却只见我母亲在灯下做针线。我怕有贼藏在暗处,又不敢声张,恐怕母亲害怕,一夜也未合眼。到了第二日晚,初更之后,一时恍惚,又看见帘子一动,仍是那朱履绿衫之人,进入屋内。我连忙赶至屋中,看到床下土高起许多,将浮土扒开,却露出一只箱子,里面满是黄金。母亲说不要,但我一时贪念,加上家里拮据,劝母亲收下,母亲说要用牲口祭奠之后再用,我便瞒着母亲,早早出去买牲口祭奠。来到屠户这里买猪头,他便拿了给我,我也没仔细看,待到巡逻人问我时,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血淋淋的蓬发女人头!”说着放声大哭道:“求大人超生草命。”
包拯暗暗点头道:“这小孩子家贫,贪财心胜。看此光景,必无谋害人命之事。”便吩咐带下去。
又对白玉堂道:“白玉堂,你带人到韩瑞龙家检验板箱,务必要搜查明白。”
白玉堂满身活力,正待发作,朗声应道,人已出府而去。
这里包拯又将郑屠户带出,见他凶眉恶眼,知是不良之辈。
问他时,与之前所说完全相同。
包拯大怒,叫赵虎狠狠打了他二十个嘴巴,又责了三十大板。
好恶贼,一言不发,真能挺刑。
包拯只得吩咐左右带下去。
只见白玉堂兴冲冲回来,奔上堂来,禀道:“玉堂奉命前去韩瑞龙家验看板箱,打开看时,里面虽是金银,却是冥资纸锭。又往下翻,谁知有一无头死尸,但是个男子。”
包拯问道:“可验明是何物所伤?”
一句话把个白玉堂问住了,只得禀道:“玉堂见是无头之尸,还没验是何物所伤。”
包拯微怒,道:“既然去查验,为何不验明白?”
白玉堂也没什么可辩解,只得站在那里。
“大人,让学生和白玉堂再去瞧瞧吧。”公孙策轻轻笑道。
包拯点头,“也好。”
白玉堂便随公孙策退出,暗道:“好一位厉害包大人,果然不是一般腐朽之辈,以后定要好好用心了。”
这里包拯转过头去,问展昭道:“展侍卫,你怎么看?”
展昭凛凛一抱拳,道:“回大人,属下以为这书生恐不是凶手,而这女人头和男死尸却有蹊跷。”
包拯捻须点头,道:“有何蹊跷?”
展昭道:“属下惭愧,还未想得明白。”
包拯又点点头,突然瞥见程月兰在一旁一双秀目上下打转,清灵似有谋略,便道:“程岳以为如何?”
程月兰一听提到自己,吃了一惊,少不得答道:“大人,卑职斗胆,以为若真如展大人所言,则这韩瑞龙的住所应该有些问题,说不定是租赁的。”
包拯一听,拍案而起,道:“小程果然灵慧,展侍卫,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展昭拱手接命,又冲着程月兰赞许地笑笑,如玉而雅,如璞而纯,一时让她红了脸不知所措。
只听包拯吩咐再将韩瑞龙带上来,便问道:“韩瑞龙,你住的房屋是祖积,还是自己盖造的呢?”
韩瑞龙回道:“都不是。乃是租赁的,并且住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