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满脸笑容道,“爹娘敞亮,棠笙性子好,到了谢家定会替儿子好好孝敬爹娘的。”
王氏不禁莞尔,笑的腮帮子发酸,“你呀,说到底还是担心爹娘给罗小姐脸色看,哎,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小宝你…”
“娘,”谢行俭俊脸飞红,“儿子日后公务繁忙,怕是不能时刻守着爹娘孝顺,娶棠笙回来,就是想让她好好的替儿子陪陪爹娘,娘说这句,可就见外了…”
桌上人的笑作一团,此事说罢,王氏复又问起售卖宅院的事。
“不能少于八千两。”
谢长义敲桌子道,“小宝当初买的时候就花了五千两,中间咱们又掏了好几百两银子修整,如今京城的房价越发的上涨,咱们当然不能随便松口,八千两其实不算多。”
王氏点头,“那家人说他儿子也在翰林院当差,毕竟是小宝的同僚,我还是要回她一句的,假如说她能出八千两,那咱家卖给她吗?”
谢行俭心头一动,问道,“娘,翰林院这位,你可打听了她家儿子姓什么,今年考了第几?”
王氏道,“姓张,至于考了第几,她没说,只说进了翰林院…”
“姓张?”谢行俭喃喃出声。
“怎么了?”王氏问。
“没。”谢行俭摇头。
他记得今年殿试二甲第二名就姓张,名怀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宝,你娘说的那家如果出八千两,咱们要卖吗?”谢长义问。
“八千两不是小数目。”谢行俭道,“若真的能出八千两,就卖给这位吧。”
其实这套宅子的价钱还可以往上提一提,据他所知,今天找上门出八千两的可有不少人。
他若咬着牙不松口,哪怕是卖一万两都有可能。
但消息传出去,可能会有人背地里说他这个状元郎太过贪财,于他名声而言,不太好。
卖房的事也敲定了,此事是王氏牵线的,自然还要麻烦王氏和那位妇人谈。
*
五月二十六,天刚蒙蒙亮,谢家人便都醒了过来,还未吃早饭,谢家大门外就汇集了一堆人。
谢行俭换好大红喜服,敞开大门将一帮好友恭迎进门,谢家这一日可谓是锣鼓喧嚣,宾客盈门。
此时,武英侯府的罗棠笙在丫鬟的服侍下,喝了半碗甜枣燕窝,才放下碗,外头汀兰脆生生的笑声传来。
“小姐,吉时到了——”
屋内的罗棠笙慌忙拿手绢擦拭嘴角,憨憨的问身边梳理发髻的汀红,“你…快瞧瞧,我脸上的妆花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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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汀红今日一身簇新的金.黄.菊纹刺绣妆花襦裙, 浑身洋溢着喜庆, 听到罗棠笙问话, 汀红忙摇摇头,转过身奉上等会要戴的红宝石彩冠,歪着头仔细的打量起自家小姐。
罗棠笙后半夜就起床了,请了京城顶好手艺的礼教嬷嬷帮忙绞面, 罗棠笙虽没有母亲在身边从小教导, 却也知道新娘子绞面是很痛苦的, 好在他爹请的嬷嬷手艺精湛,罗棠笙在这一关并没有遭受什么罪。
绞好面后,侯府的梳妆娘子上前,拿着粉刷在罗棠笙的脸上擦上厚厚的香膏,京城新娘妆流行“红妆朱脸”, 也就是在上胭脂水粉前,要将新娘的脸抹白,然后再涂抹红色胭脂。
罗棠笙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待梳妆娘子在她脸上涂抹时,她困的双眼都睁不开。
“大小姐的脸白嫩,倒省了白.粉涂抹。”梳妆娘子满脸是笑, 只浅浅的遮掉脸颊几个微不可见的小痣后,就没再继续抹粉。
罗棠笙忍着困意, 檀口轻启,娇笑道,“劳烦嬷嬷了。”
“能为大小姐梳妆, 是小人的福气。”
梳妆娘子嘴角放出笑意,夸赞道,“小姐眉如翠羽,腰如约素,肌肤细润如温玉光滑,如今薄粉敷面,越发的明艳不可方物,姑爷见了,必定被大小姐迷的晕头转向。”
罗棠笙羞涩的抬起纤长的柔荑捂嘴掩笑,红艳似火的嫁衣袖口处绣着的凤凰花随着她一颦一笑遥遥颤动,衬着露出的细嫩手腕格外光洁白润。
待繁琐的新娘妆上好后,外边的天色渐渐亮堂起来,罗棠笙认命的坐了两个钟头后,饿的前胸贴后背。
新嫁娘上花轿后一直到洞房前,是不被允许吃东西的,老侯爷担心女儿饿出毛病,早早的让人备下了饱腹的红枣燕窝。
罗棠笙唯恐吃多了汤汤水水的容易小解,便只用了小半碗,才吃下去几口,就听外头汀兰喊吉时到了,罗棠笙担心刚才吃东西时不小心花了胭脂,急忙让身边的汀红察看,这般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汀红顺手将罗棠笙出嫁时要戴的礼冠放到罗棠笙头上,沉甸甸的冠花压着罗棠笙头皮发痛,汀红忙找来润肤用的玉膏,在罗棠笙被压红的额头上抹起来。
边涂抹边心疼的嘟囔,“小姐今日且忍忍,等会去前院拜别了侯爷和夫人,上轿子后轿帘一放,您倒是可以摘下来轻松轻松,只不过到了姑爷家,怕是又要戴一整天。”
罗棠笙始终保持着微笑,拍拍汀红揉捏她额头的手,只见她脸色微微泛红,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脸上透着一股新婚的娇艳,梨涡在脸颊处若隐若现。
“别按了,把药膏带着吧,等会我上了轿子再擦些。”
汀红无奈的收手点头,外头汀兰和几个管家嬷嬷又催了一声。
“大小姐,您赶快出来吧,老侯爷在前院等着呢!”
汀红忙应了一声哎,这边扶起身穿繁杂冗余嫁衣的罗棠笙往外走。
“小姐等会走慢些,小心崴了脚。”
盖上红盖头的罗棠笙垂下蒲扇一般挺翘浓密的睫毛,轻轻的嗯了一声,由着身边两位丫鬟搀扶着她出了闺房。
临出阁前几天,老侯爷让府上的大管家,将罗棠笙陪嫁庄子里的管事一一喊了来,目的是让罗棠笙认个脸。
老侯爷给罗棠笙的嫁妆里安排了四个庄子,两个在京城内,还有一个在京城外,另一个放在遥远的雁平那头。
京城内的两个庄子是最大最好的,常年盛产蔬菜鱼肉等吃食,除此之外,北边的那座庄子因靠近山林,庄子里的人是看养牛羊牲畜过活的,往年北庄要往罗家送三百头羊肉外加一百五十头肉牛。
如今庄子给了罗棠笙,这些牛羊肉自然要送去谢家。
除却这些庄子,老侯爷守信用的将谢行俭送来罗家的一万两聘银还了回去,还从罗家的账房里拨了八万两纯银子给罗棠笙傍身。
所以当罗棠笙走出来掀开红盖头,看到满院子的嫁妆箱子,一下泪流满面。
“爹…”罗棠笙顾不上花妆,咬着唇,扑到老侯爷身上哭起来。
“别哭我的儿,出嫁了就是大人了。”老侯爷老泪纵横的拍拍女儿的背,连声道,“去了谢家,你要和行俭小子相敬如宾,别一点委屈就哭哭啼啼…”
罗棠笙双眼噙泪,默默点头。
老侯爷伸出粗糙的大手,原准备抬手揩掉女儿眼眶处迸涌而出的泪水,可想到指腹上的老茧,老侯爷生生忍住了,旁边汀红忙递上绣帕,老侯爷一个大老爷们这才捏着小帕子,轻轻的给女儿擦起来。
罗棠笙定定的跪在老爹身边,向前半倾着身子,任由老侯爷帮她拭泪。
老侯爷眼角隐隐泛着水光,哑言交代道,“笙儿,倘若你在谢家过的…不舒心,只管回家,爹在…”
罗棠笙抱着老侯爷的腰,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罗家老一辈的人忙上前劝慰。
一番慰藉后,罗棠笙这才站起身。
外头的送行娘子过来又催了一把,终究是到了拜别的时刻,戎马一生的老侯爷再也忍不住了,死死地拽住罗棠笙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庄子的地契和人手你拿着,嫁妆单子上除了行俭小子送来的一万两,爹还额外添了八万两,另外几套上好的梨花木妆柜、重新给你添置的头面、衣裳还有古董玩物你且都好好收着…”
老侯爷擦了把泪花,抽噎着继续道,“从小伺候你的汀红汀兰,你也带去,只你身边有人伺候,谢家爹娘还没有,这就有些不太像话,爹做主将府里的一等丫鬟拨了四个过去伺候谢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