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走远,沈易之在瑾月面前挥挥手,道:“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回神啦。”
瑾月拍开他的手,不语,沈易之厚着脸皮上前拉扯他,道:“走吧走吧,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
“谁要你陪”瑾月道,然而嘴上这样说,眼中却恢复了神彩,不像之前那般孤寂的可怕。
萧云却于此时回头望了眼,见两人身形相偎的亲密模样,浮现一片古怪的笑意。
“怎么了?”柏倾寒问,萧云摇摇头,笑而不语。
萧云和柏倾寒尚未踏出谷,便先被人围住了。
一个小士兵问道:“你们是何人?”萧云道:“这话你没有资格问,叫你的长官来。”
小士兵大怒道:“大胆”,正要抽出手中的刀,就听到一声呵斥:“住手”
周成文从后面出来,仔细打量了两人,见两人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尤其是萧云,隐隐有天家气度,心中有了猜测,立马屈膝行礼跪拜,道:“下官锦州外县郡守——周成文,叩见公主。”
小士兵呆楞,原他们要找的人是公主,见身边的人都跪下,赶紧跟着跪下。
底下跪着一片乌泱泱的人,然而萧云却没有开口让他们起来,周成文心里没底,硬着头皮道:“下官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萧云这才看向他,道:“都起来吧”
周成文松了一口气,和众人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刚刚面对公主就像看见皇上似的,有股紧张的压迫感。
“现在外面怎么样?”萧云问,周成文立在其身侧,偏头打量了一眼柏倾寒,道:“李府的管家孙商南举报李道源贪赃枉法,不仅勾结知县王蠡安隐瞒朝廷降税的旨意,将私征来的钱纳为私几,还有私贩贡品等等罪状。”
“另外,孙商南还指认前织造局总司江媪庭,是被王蠡安和李道源在牢狱内百般折磨,更不惜以其长子一家作要挟,长子江瑜不堪受辱,撞柱而死,至于江少夫人,恐怕也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最后江媪庭为了保全剩下的人而认了罪,但其实那些银两都是王蠡安和李道源贪下的。”
周成文说完,眉目中不免露出几分同情与惋惜,江家也是无妄之灾,江媪庭那么肃正的一个人,最后落到那个下场,还有府中的两位少爷,一个身死,一个不知所踪,江二公子,当初在锦州也是一个风郎月清的雪玉公子...
“继续说”萧云道,周成文立马反应过来,回过神道:“起先王蠡安和李道源并不认罪,但是孙商南拿出了很多铁证,有两人经手签字转卖的各种票据,还有来往的书信,都白纸黑字的写着。另外,温大人身边有个很有本事的人,就审问了两回,那两人就都招了,写下了认罪书。”
“那此案算是结了?”萧云问,“也,也不是。”周成文道,有些踌躇之色,谨慎小心地道:“下官看了王李二人的认罪书,上面,提到了一个人...”
萧云顿足看向他,周成文咬咬牙,道:“上面提到了柳相,声称一切都是受柳相指使。”
“他们怎么说?”萧云问,语气平淡,却压抑地周成文有些喘不过气。
紧低着头道:“王蠡安说,当初他暗中和李道源勾结,贪污了织造局的银子,正巧上面有人来查,就在两人慌乱之际,柳相主动找上他们,合谋一番后,将罪名都推到了江媪庭身上。”
“之后,江府被抄,家底一分为三,一大半都流到了柳相手中,并且,王蠡安和李道源此后每年都会送银子孝敬柳相,有柳相这棵大树在,王李二人才能屹立锦州多年不倒。”
“至于公主这次刺杀,也是,柳相派的刺客。”
闻言,萧云的目色突然变得冰冷异常,瞥过周成文,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的亲外公要杀我”
周成文慌张道:“下官不敢”
萧云又问:“你说的,温昀庭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姓花?” 周成文一愣,道:“没错”,难道公主认识那人?
萧云冷笑,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花千雪,你果然够狠,即使前面的罪,外公可以流放,免于一死,谋杀当朝公主的罪名却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而且整个柳家都要陪葬,诛九族。
☆、抉择
周成文眼瞧着萧云面色不对,眸色微闪,上前道:“下官一直觉得他们的证词不对,王李二人明显是想攀扯柳相,好以此脱罪,至于那些所谓的证据恐怕也是凭空捏造的,故而下官还未将此事上报。”
萧云第一次将周成文看在了眼里,他这些话,是在暗示自己此事还有反旋的余地,想依自己的态度行事,倒是一个滑头的人。
“周大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萧云道,算是谢了他的好意,“只是,我来锦州查案是父皇的授意,想来万事皆有定数,一切,依律而行吧。”
“是,下官知道了。”周成文道。
马车上,柏倾寒握住萧云的手,问:“真的决定好了?”
萧云摇摇头,此刻什么也不想说。
牢狱房里,王蠡安和李道源像两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浑身脏污不堪,手指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受了酷刑。这时,有个慢悠悠的脚步声传来 ,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两人心底,只见这两人立马惊恐地缩到角落,嘴角哆嗦个不停。
花千雪摇着折扇走近,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迹,对两人道:“两位大人,下午好啊!”
“你,求你了,别过来,我什么都说了,都说了!”李道源哭喊地道。
花千雪将扇子一收,道:“二位大人放心,我今天来不是审问你们的,只是大家相处了这么久,想到以后见不到你们,有些想念,所以来跟你们告个别。”
王蠡安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道:“不,你滚,滚开,柳相会来救我们的。”
花千雪扑哧一笑,道:“是吗,可我怎么觉着你们已经成了弃子,变成了柳相的替罪羊呢?想当初,是柳相给你们支的点子陷害江家,后来,也是柳相要银子,你们才会想办法弄钱,这些年了要说你们有罪,那他的罪更大,偏偏人家是皇后的亲爹,还有个公主外孙女,什么事也没有,真是,不公平呀”
花千雪可怜又可悲的神情彻底压垮了王蠡安,“不,不,他也有罪,他是幕后主使,我们都是被他胁迫的,对,胁迫。”
花千雪冷眼瞧着这开始狗咬狗的一幕,继续吧,保持这样,你们一起下地狱。
马车上,萧云倚在柏倾寒的怀里,无意识地扯弄对方的手指,柏倾寒好脾气地任她抓着,即便被挠痛了也只是笑笑。
风吹拂起车帘,掀开一角,萧云不由一瞥,却见到了熟悉的人,“停车”,萧云道,突然从柏倾寒怀里起来,匆匆下车。
柏倾寒一愣,也跟着下了马车。
萧云走到一个小少年的面前,道:“禾生?”“你怎么在这儿!”这可是去衙门的路。
江禾生见到她也很惊讶,道:“我去找花叔叔。”
“花叔叔?花千雪?!”萧云不确定地道。
江禾生点点头,“对,你也认识花叔叔?”
萧云眸色一闪,笑着道:“当然,我和你一样,也正要去找他。”“既然顺路,你不如和我一起走。”
“嗯”,江禾生懵懂地应了。
萧云随禾生走着,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和花千雪是一同来得锦州,可从没见他找过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禾生道:“噢,我是那次在,就是原先的江府见到的花叔叔,他说是我小叔叔的朋友,对我可好了。”
“是吗”萧云道,眼中存下几分深思,花千雪竟然去了原先的江府,认识江云亭?等等,她在遇到刺杀之前,是打算...莫非!萧云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第 49 章
萧云一行人走至府衙,花千雪正出来,看见禾生也在,微愣了片刻便笑脸相迎,妖娆的魅态下是暗不见底的诡谲,上前行礼道:“参见公主”
禾生顿时愕然,望向萧云,没想到母亲所说的贵人居然就是公主!
萧云牵着禾生进去,与花千雪擦肩而过,仿佛无视一般,令花千雪的笑意收了收,有些勉强。倒是柏倾寒多注意了他几眼,尽管是第二次见面,但那种忌惮感始终有增无减,无他,云儿对这个人的态度太奇怪了。
温昀庭听说萧云找到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