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琪大声道:“爹爹怕什么,您可是当朝右相,除了皇上谁敢对您如何。”“你,混账”蒋右相指着他,横眉竖眼道:“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个蠢东西。”气急要拿鞭条打醒这个蠢货 ,便被一道震天的哭啼声阻住了。
蒋夫人一进来就立马护住蒋琪,对蒋右相喊道:“你这个爹也太狠心了,瞧把我儿打的。”蒋琪一见有了靠山,倚倒在蒋夫人怀里卖惨道:“娘,孩儿身上好疼” 蒋夫人一脸心疼之色。
蒋右相拿着鞭条坐在一旁喘气,无奈地道:“夫人,你不知道这小子做了多少混事,就说前些天吧,他居然欺负温尚书家才九岁的小儿,真是不像话。”
“谁让他让大哥下不来台,我没打他已经算轻拿轻放了。”蒋琪振振有词道,蒋右相气极而笑:“你还犟,你把这些官宦子弟得罪透了,于你有什么好处?是,你爹现在还位高权重,他们不敢说什么,可有一天我退下来了呢,谁还能护住你。”
蒋夫人也知道夫君是真生气了,缓和地道:“二郎做的事的确不妥当,夫君要骂要罚也是应当的,只是,二郎还小,需要慢慢教。”“小什么,再过几年他都能议亲了。”蒋右相怒火难消。
还好这时蒋容来了,“父亲,二弟如此,我作为大哥也有错,也请父亲教训。”见他来了,蒋右相的心情好了些,道:“容儿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读书吗?”
蒋夫人眼睛虚瞟,自然是她找人去叫的,现在也只有大郎能劝住夫君了。
蒋右相对长子显然是寄予厚望的,问了校验和功课,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辩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边境的事皇上自有想法,把心思全放在春闱上,多加努力,到时榜上有名,当然,也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熬坏了。”“嗯 ,爹,我知道了。”
妻子和长子都在这儿,蒋右相不好再责打蒋琪,只得冷声道:“蒋琪,你给我跪一晚祠堂,好好思过。”
蒋容恭送父亲离去,对母亲道:“母亲也回去吧,我陪二弟说说话。”蒋夫人犹豫了一下,看向蒋琪道:“娘去给你拿药”?“嗯”
蒋夫人带着下人走了,祠堂就剩两兄弟。蒋容席地坐在蒋琪身侧,道:“二弟,你知道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吗?”“因为我做事鲁莽呗”蒋容摇摇头,温和地看着他道:“二弟有一颗赤子之心,我知道你打刘侍郎家的小二是因为看见他当街调戏民女,大理寺家的那个奴才也是说了侮辱你的话才惹你发怒的,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教训人。”
蒋琪腼腆的笑笑,“大哥居然都知道”,噘嘴道:“可父亲那个老顽固什么都不问就打我。”蒋容道:“父亲当然也知道你为什么打人,他生气是因为你做事太冲动,根本不考虑后果,二弟,你的性子太容易受人挑拨,看这次,你不就是受了柳随风的挑唆才欺负别人的吗。”
蒋琪垂下头,闷闷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蒋容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继续道:“你还是不懂,当朝左相是皇后的父亲,为了避免柳家一家独大,皇上才扶持我们父亲为右相,朝廷势力一分为二,这才达到平衡,所以我们蒋家一直跟柳家不对付,因为这是皇上想看到的。而我们已经得罪了柳家,你多得罪一个权贵,就如同给父亲多增添一个敌人,若是日后皇上态度有变,亦或是新皇登基,朝廷势力被打乱,难保他人不会落井下石啊。”这是大哥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些,蒋琪愣愣,眼中有一丝迷茫,蒋容叹了口气,道:“罢了,与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你只需记得,日后做事要有分寸,切不可轻易动手,便是动手了,也不要让人知道是你做的。”
“嗯,我记下了”蒋琪道。
☆、第 27 章
书房外,丫鬟端着茶水正要送进去,常在右相身边侍奉的长仆江枫接过她手里的茶盘,轻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江枫推开门,见右相坐在椅子上,手里虽拿着一本书,但始终未翻页。
江枫递上茶,道:“老爷在为二公子烦心”
蒋右相放下书,揉了揉眼,道:“琪儿的性子太容易闯祸了,我将他送到国子监本是想他好好读书,偏偏他不是那块料,整日和狐朋狗友做些混事。”
江枫道:“二公子也是觉得有您在,才天不怕地不怕的,说到底还是缺少历练。”
“我倒是想磨练这小子,只是夫人那里”蒋右相无奈的摇摇头。
江枫道:“老爷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为何迟疑呢,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二公子现在年纪尚幼,还可以扭转,若是因为溺爱放任不管,只怕对二公子不是好事。”
蒋右相端茶的手一滞,显然江枫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你有什么好建议?”“老爷觉得把二公子送去军营历练如何,军中是最能改变一个人性子的。”
“军营?”
“是,想必到时候二公子定能洗去一身跋扈之气,说不定还能交上几个靠谱的朋友。”
蒋右相陷入沉思,道:“你容我想想”江枫不再多言,他知道老爷这样说明事情已经成了八成,恐怕正在思索怎么跟夫人开口。
蒋右相上早朝时还在想这事,最近朝野中没什么大事,因此几位大人汇报完日常事宜,众人就等着陛下宣布退朝。
“退朝”
如众人所料,谁知下一句陛下道:“蒋右相和温尚书留下。”
咦?其他人都瞟向两人,不知道陛下为何要留下他们,柳丞相不着痕色的望了眼蒋右相,见他微微愕然,显然自己也不明白。
萧顾将两人叫到了御书房,然后就没理两人,自顾自的处理起奏则。送茶的宫人一来一往,对此视若无睹,整个御书房都显得很安静。
蒋右相到底老些,站了这么久腿开始发颤,他知道皇上是在晾着自己,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最近自己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不快,温尚书倒是知道的比他多些,但是皇上不开口,他也不敢下跪请罪。
“右相”萧顾道。
蒋右相立马跪下道:“臣在”
萧顾扔给他一张册子,道:“自己看看”,蒋右相拾起文册一目十行,脸上从惊愕,到惶恐,温尚书有些好奇册子上写了什么,让蒋右相露出这副神色。
蒋右相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肯定少不了手段,暗地里也做过阴私的事,而这张册子写的就是他做过的一些丑事,最可怕的是还附有证据,让他无从辩解。
“陛下”蒋右相头脑贴地,他这次是真的怕了。
萧顾道:“这是王御史昨夜呈上来的,听说王御史家的独子和你家二公子有些恩怨啊。”
蒋右相脸发白,此刻是真想打死那个逆子,蒋家要完了。
萧顾看见了想要的效果,幽幽地道:“朕把这册子给了你,右相可要好好收好。”蒋右相猛地一抬头,发现皇上并无怒容,皇上居然不追究此事,萧顾道:“右相回去后可要好好教育子嗣,不然就令郎的性子,不知何时就能闯出大祸。”
“是,臣一定会好好教犬子。”蒋右相郑重沉声地道。
萧顾此时又看向温尚书,道:“温尚书可是有话要对右相说?”
温尚书一愣,但很快就跟上皇上的节奏,道:“是,臣要状告蒋右相教子无方,纵容他家二公子欺辱,我家二儿”温尚书顿了一下,继续道:“除了右相的小儿蒋琪,还有柳家的柳随风,他们不仅抢走我儿的所猎物,还致使我儿受伤,请陛下做主。”
蒋右相望向温尚书,这人,缺心眼吗,说蒋琪也就罢了,还拉柳家下水,就这么宝贝你家儿子。温尚书当然知道此事很蠢,不仅显得自己小题大做,还会同时得罪蒋右相和柳丞相,可,皇上的意思,谁敢违背,他只能冲上去给皇上正大光明教训人的机会。
果然,就听萧顾道:“温尚书既告到朕这里了,朕自然要给个公正。”“传朕旨意,蒋琪即刻送去军营历练,无三年不得回京;柳随风品行不端,革去学子身份,今后不得参加科举。”
李德福搭着浮沉道:“是”
陛下您的心都偏到天边去了,连多问几句都不问,直接给两人处置了,还谈公正,当然,这话李德福是不敢说出来的,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明。
蒋右相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御书房,虽然总说要打死那混小子,可真将人放到军营去,心里还是不舍的,倒是温尚书有些奇怪,还有皇上,也太雷厉风行了些,不过想到柳家比他还丢脸,这也算一种安慰,说不准皇上不动他也是为了不打破与柳家的平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