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何处不可怜(重生)+番外(60)

路惊鸿一时语塞,因为雁雁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嘲弄的意思,果真是个顽劣的。然而陈寻雁下一句就道:“我看宋公子您就很合适。”

他虽略感意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受,毕竟他不能容忍让雁雁冒着被算计的风险去与这等人打交道,打定心思,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目的已达,应当退下了。可他如何舍得,如今想与雁雁多相处片刻竟都成了奢侈。路惊鸿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腿往帐外走去,然而陈寻雁喊住了他:“宋公子请留步。”

“听闻宋公子擅长算术,不知能否替我瞧瞧这账本?”人才不用白不用,她可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路惊鸿嘴角抿了一抹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账本。

漠北大营中谋士不少,擅长算术之人亦不在少数,但陈寻雁不喜欢假手他人。因为郑又戈带给她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这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然而她对着宋念时,却毫无背叛的担忧。她无心深究这份安心来自何处,现下她没这么多闲工夫。

路惊鸿天赋异禀,三下五除二便看完账目,将账本递了回去,微微笑道:“总指治军严明,账上没有任何差错。”末了却有些遗憾,似乎自己不应当这样快,两人之间难得有这样的相处时间。

陈寻雁接过账本,突然出声道:“宋公子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特别是眼睛,后半句话她没说,只在心里叹了一声。

雁雁认出自己了?路惊鸿一时说不清是惊是喜,只是心乱如麻,他答应过方将军的,现下决不能在雁雁面前暴露身份。

他只能模模糊糊道:“许是总指看错了,我是容貌尽毁之人,怎会与他人相似。”

其实陈寻雁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并未将眼前这位宋公子与本该远在京城的路惊鸿联系起来,闻言只道:“许是我认错了吧。”她眼睛垂了下去,应当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心绪便这番数起数落。路惊鸿从帐中出来,在仍略显凛冽的风中叹了口气。

第54章

陈寻雁身着黑衣,隐身在月色下的树林中。手中执着一个哥哥从京城送来的叫做望远镜的东西,放在眼前往远处的鞑靼军队大营望去。

这望远镜有些新奇,数里外的东西也如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辨。她心中大概有了个数,将望远镜抛到卫凌怀中,道:“你以为鞑靼人有多少军队?”

卫凌想着军中的情报,试探道:“三万?”

陈寻雁嗤笑一声,若真是只有三万军队,还需要哥哥这般提心吊胆吗?就她刚才所看,不会少于五万,何况这还只是先头部队。刘堪文手下的探子传来的情报更是可笑,两万人。两万人值得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镇守北漠吗?

若是没带着卫凌,她还可以再靠近些看得更清楚,不过也更危险便是了。

克烈是个鞑靼人中难得的沉稳性子,先前冬天闹灾,只派了数百人的小部队过来试探。一击不得就立即收手,丝毫不给漠北军反扑的机会。这番既然敢大肆进攻,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陈寻雁翻身上了马,轻夹马腹,悄无声息地离开山林,往着魁城而去。

鞑靼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陈寻雁主动请缨前来镇守魁城,这座在边境最前线的小城市。

魁城中的万余百姓已被安排撤退,完全由漠北军接管。陈寻雁并未下马,一马当先地往总指府而去,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讽刺的是,在她十八岁生日这天,两国战争爆发了。

陈寻雁知道自己没有帅才,安心听从父亲和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的排兵布阵,带着自己手下的飞策军做前锋殿后。

上一次上阵,不过是十来岁时提着刀在城墙上砍杀了几个险些爬上来的鞑靼人,这次却是在战场上短兵相接了。她心中无波无澜,自从两年前哥哥开始一手布置,他们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她在马上一剑挑破对面那个穷凶恶极的鞑靼人喉咙时,陈寻雁皱皱眉,这十八岁生辰,未免也太晦气了些。

首战告捷,陈寻雁领着小支军队回来。即使只是双方的初次正面对抗,能取得这样的胜利,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兵也还是兴奋不已。

她脸上淡淡的没表情,实际厌恶至极自己周身的血腥味。掀了帘子进帐,丢给守在门口的卫凌一句话,“给我打一桶冷水来。”

卫凌在抬水时,正好遇见了替伤员包扎完伤口回来的路惊鸿,向戴着面具的宋先生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路惊鸿知道他是照顾陈寻雁起居的,随意问道:“这是怎的?”指了指他身旁的大木桶。

“总指叫我打的,别的也没说。”卫凌说着,把打上来的一桶还带着寒气的水往木桶中倒去。

路惊鸿早就惦记着今日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只是交战时分,她带兵上阵了,他不好前去打扰。出于医者的习惯算了算日子,他脸有些白:今天雁雁应当在来葵水。

来着葵水怎么还能洗冷水澡!况且雁雁身体本来就不好,外热内寒,初春时节更不能受寒。

路惊鸿赶紧道:“去替你们总指打热水来,她不能洗冷水。”

卫凌有些不明白,宋先生怎么就知道总指要洗冷水澡啊?何况这会正是忙着吃饭的时候,处处的火都不得空,他没处去弄热水呀。

看着卫凌一脸的不解与为难,路惊鸿叹了口气,道:“把水抬着随我来。”转身带着他去了军医熬药的地方。

陈寻雁要冷水本就是为了静心,见卫凌抬进来一桶热腾腾的水,皱眉道:“不是说了要冷水吗?”

卫凌道:“宋先生说了,您身子不好,不能用冷水。”

他什么时候又知道她身子不好了?陈寻雁有些不快,但还是挥挥手让卫凌出去,不再追究这事。战场上能洗热水澡,这可不是一般人的待遇。

陈寻雁泡在热水中,双眼轻阖,略带疲惫的脸隐在水汽缭绕之中。她即使闭着眼,脑中也在高速运转着。

今天赢得轻松,但不能掉以轻心。鞑靼那边只放出了最拙劣的部队,真正的精锐还远没有登场。她亦只让手下的飞策军在右翼辅助北漠军,不喧宾夺主。

飞策军自成一系,其军备甚至好过最精锐的北漠军。这些年她和哥哥在飞策军上砸了数不清的金山银山,就是为了这一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牺牲飞策军中的儿郎。

今天是看清了鞑靼军队数量不多,她才放手下的兵出去正面应敌。以鞑靼骑兵善冲锋陷阵,好斗凶狠的战风,大齐军队更好的应敌方法是坚守城池。

全因方无应耐心经营,将漠北的城池统统修得钢浇铁铸一般密不透风,魁城的外郭不像一般城池一样四四方方,而是被修成了“山”字型。这样一来,不仅在骑兵靠近城池时能起到分流的作用,更有利于城墙上的弓箭手放箭。若是敌军撤退,那基本上是□□大开,任由宰割了。

脑中打定明日作战的计划,她从水中出来穿好衣衫,想着再与谋士们商量一番,便掀了帘子出去。

帐外仍是卫凌守着,见总指大人出浴,他心中却丝毫升不起亵渎的心思。今日总指大人在马上大杀四方,实在太过渗人,黑色的战衣都被染得发红,滴滴哒哒地往下淌血——全是鞑靼人的血液。大人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毫无感情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其实陈寻雁远没有变态到以杀人为乐的地步,当年在哥哥面前发下的不随意开杀戒的誓言依然有效,她分得清楚敌我。

正准备将谋士们召集过来,陈郁来了,手中捧着几个精美的盒子,笑道:“小姐,大公子和方将军送您的生辰礼到了。”

想着哥哥和师傅,陈寻雁眉眼柔和了几分,不知他俩在京城这几月过得如何?嘴角带了些笑意,“拿过来我看看。”

打开匣子,入眼便是五光十色的各类珠宝首饰,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不要钱似的塞满了匣子。另一盒却是各类脂粉口脂香囊,伸手摸了摸这些女孩儿家的东西,她知道哥哥的意思,即使她上了战场,依然是他娇娇弱弱的妹妹。

虽然开心,但这些东西暂时还用不上。她含笑合上匣子,让陈郁请各位谋士过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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