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何处不可怜(重生)+番外(43)

路惊鸿是在地下矿场里收到陈寻雁来信的。

地下采光不佳,就着一点烛火,平时一目十行的人将四五页的书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逐字逐句地细看,哪一处都不愿错过。

小姑娘在信里不像以前那样别别扭扭,热情洋溢地说想他,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娇娇软软的语气,简直要将他拿着信纸的手灼伤。

信的末尾仍是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祝君好。

微红着脸将书信收到怀中,路惊鸿心念:雁雁越来越会撒娇了。

第38章

大齐朝堂上近来风平浪静,不少臣子在上朝时都不再像往日一般提心吊胆,混在队列中,偶尔也可与同僚议论一两句时事,闲话各个衙门日常公案。

陈霁站在大殿靠后的地方,手中执着笏板,心中盘算着火炮的引线长度。前日与两位先生试验过,长度太长了些,火炮炮身烧得太热,有炸膛的风险,必须再改进。

美人即使低眉敛目也是美人。陈霁身着绯红官袍,长身玉立,挺直如松,惹得殿外站的御林军都直了直腰杆,生怕体态不佳冲撞了仙人。

朝堂上大臣们的议论是一贯的令人昏昏欲睡,陈霁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心中正思量好如何改进火炮,却为一无名小官的进言一惊。

这一小官竟敢当堂参镇南王李兆元收受漕运、盐铁贿赂,无异于在暮气沉沉的朝堂上掷下一道惊雷。

朝堂上多了些低声议论,镇南王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早年自请去了江南做个烟花之地的闲散王爷,朝中多年不闻镇南王之名,如今一出,竟是贪污的指控。

年后崇武帝亲自指派了三皇子靖王去东南追款,正在镇南王的封地上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京中人人都道靖王殿下英明神武,可还是得靠镇南王的倾力相助才能追回那些亏空。王爷清廉公正的美名又传开了些,谁知此刻被人捅出这样的丑闻。

陈霁近来正密切关注着靖王李翊,知道李翊确实从镇南王那儿得了不少助力。镇南王是李翊的亲叔叔,两人亲近些也是在情理之中。此刻出了这事,怕是不只冲着镇南王去……

他眯眼看了看那顶着所有人目光当堂上书之人,似乎姓刘,太子身边得力幕僚的兄弟,心中了然,难怪敢动镇南王这颗大树。

太子近来动作太多,陈霁一时也不知他突然向镇南王发难意欲何为。

莫不是发现了自己在东南的动作?

心中否定自己所想,此时路惊鸿与李翊的私下联系无关紧要,定没有被人发现的道理。且就算扳倒了镇南王,也无损于自己的计划。

太子会是日后登上宝座之人吗?陈霁握紧了手中笏板,他绝不替别人做嫁衣裳。

端坐在龙椅上的崇武帝面色不明,只淡淡道:“知道了。”看样子,竟是准备压下不予追究。

太常寺少卿付严出了官员队列,跪在大殿前道:“朝廷此时财政亏空严重,靖王殿下正在东南追款,镇南王却犯下贪污受贿之罪,理应重罚。”

承宣布政使司参议看出了崇武帝的不耐,出列道:“此事事关重大,尚且此时证据不足,仅凭刘大人一面之词,不可轻易定论。”

太子站在殿前,气定神闲。就算父皇派老三在东南追款闹得多火热朝天,仅凭一个小小的贪污罪名,也不可能扳倒树大根深的镇南王。

可是他的好叔叔,真的能接下他的后招吗?

陈寻雁踏进大门时,心里正琢磨着哥哥前几日让她最近盯紧些靖王府一事。

靖王一不掌兵,二不管财,手下只有着百十来号人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平时为人又低调。哥哥何以近来对靖王如此上心?

她低头想着事,余光瞟见了布置在靖王府附近的探子匆匆而来,“二小姐,今日靖王妃带着小世子去东郊皇安寺礼佛了!”

“何时的事?”

“已经出城有一会了,属下寻不着姑娘,故耽搁了些。”

陈寻雁右眼皮跳了跳,她进来行踪不定,属下找不到她也是正常的事。只是今儿,怕是会出哥哥担心的那事。她连忙骑马往京城东郊皇安寺而去。

秋日的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陈寻雁暗自腹诽李彧好歹也是堂堂太子,怎么老是做些暗杀的事,弄得她也整日疲于奔命。

现在不管有什么坏事,反正她一股脑儿安在太子身上便是了。

一路纵马疾驰,到了皇安寺中却被告知王妃尚未到。心知不好,她抄了小路前来,本想快一步到达,谁知那些人竟是忍不住在半路上动手了吗?

调转马头,陈寻雁往着回路而去。

陈寻雁到时,正瞧见一匹高头骏马受了惊,拖着马车不管不顾地冲着山崖冲去。她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靖王府的马车!

想着元修应当正在马车里,不知那孩子会被吓成什么样子,陈寻雁不再有所保留,使出全部速度飞身向前,一剑斩断缰绳,任由那马直直地往崖下深渊冲去。火光电石之间,又一掌拍在失控的车厢上,总算止住了马车下滑的趋势。

事出突然,她力道控制得差了些,元修身子轻,竟被激得自车厢中弹出。

陈寻雁伸手将元修揽入怀中,肩旁不慎被躲在暗处的贼人放出的羽箭射中,她不暇顾及,因为两人脚下空无一物,正往那山崖掉去。

景姝自马车中翻滚出来,眼看着自己儿子掉出马车,被一位年轻姑娘救了,两人却就要葬身崖底。她满脸泪水,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崖下扑去,却发现那位姑娘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握剑,那剑身正深深地插进崖壁!

陈寻雁单手吊在崖壁,怀中的元修双目紧闭,似乎在撞击中碰到了头昏迷过去。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不必因为害怕而挣扎,为她腾出了一些心神。

周围还有贼人埋伏,陈寻雁不敢耽搁,只好对着泣不成声的靖王妃出声道:“王妃可否搭把手,把世子抱上去?”心里却有些没底,这王妃看起来娇娇弱弱地,又受了这一番惊吓,哪里还会有力气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儿抱起?

景姝知道此刻没有客套的时间,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元修,脚尖紧紧勾住地上的藤蔓,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探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平时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骄矜王妃竟稳稳地抱起了孩子,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将他往地面拖去。

陈寻雁只有剑身作为一点支撑,身子还在山崖中飘飘荡荡,此刻到还有心思感叹一句:为母则刚。

不待她轻松一分,景姝身后出现了些许黑影,陈寻雁飞速抬手,连发射出三支弩|箭。贼人纷纷倒地,她却也失了平衡,往山崖下落去。

景姝不顾身边倒了一地的尸体,冲着崖下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二小姐!”稍稍止住的眼泪又汹涌出来。

剑身还插在崖壁中,被失重的她带得直往下滑。此剑虽看上去黑黝黝毫无出挑之处,却削铁如泥,遇着山石也不输气势,故她虽因出手而失了平衡,此刻倒也还有一点支撑。

往下滑了丈余距离,终于停下。

低头看了看脚下,陈寻雁有些不雅地撇撇嘴。这点高度还没上次先生给她作画时她坐的石头高,只是这座山整体不算低,刚才又有些云雾遮遮掩掩看不清,才误以为是万丈深渊了。心道以后不能只在城里转悠,京郊也该多看看。

这可不,这么点功夫,靖王妃都抱着昏迷的元修下来了。

见到救命恩人平安无事,景姝滴滴答答地眼泪才总算止住了。抱了孩子就跪了下去,声音颤颤道:“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这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她认得。

陈寻雁因肩上中了一箭,手臂又经过这一番拉扯,才没能把王妃及时扶起,心知此刻不是讲恩情的时候,只好道:“王妃不必客气,还是先看看世子如何了吧。”

景姝点点头,带着哭腔道:“元修应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着晕了过去。只是二小姐的肩伤如何是好?”尺长的羽箭此刻还插在陈寻雁肩膀上,鲜血在竹绿的衣料上沁出一团深色。

陈寻雁倒不怎么在意,鲜血并未变色,可见无毒,并无大碍。能伤得了她,箭术不错。但是她的剑在山石摩擦之间刀刃口翻卷,可算是彻底毁了。

她单手将长箭折去一大半,牵着靖王妃快速离开了此地。王妃出行,身边不少人随行,刚才她瞧见了山崖平地上摆了不少丫鬟婆子侍卫们的尸身,便知贼人不在少数。她们不可在此地停留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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