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似乎只有许愿一个人很惊讶。
祝懿白把背包扔给了旁边的男人,然后向她勾唇笑了笑,走过来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两人许久没见了。
不过,又好像没有半点生分。
聊着最近的情况,抱怨抱怨工作,说说热播的剧,祝懿白还分享了她在央台看见的各种小八卦。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就停了,然后分批坐缆车往山顶去。
许愿和祝懿白满不在乎地留在了最后,而余望在前面给每个人安排位置后,自己也留到了最后。
“你怎么想到也来登山了?”许愿一路好奇祝懿白是怎么和余望扯上交集的,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换了个问法。
不过,祝懿白却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接回道:“我们偶尔也会参加些舞会酒会,认识认识人,后来圈子大了就认识了呗。不过,余望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你和我的关系,上上周特意叫了我来登山。”
她对许愿一点也没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都说了。
许愿抿唇向祝懿白笑了笑,带了几分亲昵:“谢谢你来陪我。”
她知道,余望是怕自己在她朋友里认生,所以找了小白过来。
“那也不用。”祝懿白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得像是狐狸,“他答应了会帮我和上面的提我今年新节目,所以我可一点都不亏。”
许愿依旧笑着,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成年人的世界,有真心,也有交易。
*
自从那次登山活动过后,余望每月时不时都会举行一次室外活动,人不多,都是认识的。
许愿不知道这是余望以前就有的集体活动,还是特意为了自己而举办的,但是每月都空出一个周末去参加了。
而南城那边,似乎没有人因为她的离开而生活不顺。
她删了左于航和卫凝的一切联系方式,但是他们俩的消息还是莫名其妙地会传到她这里。
她离开南城的第二年里,左于航和卫凝在一起了。
据说前一年里卫凝自杀过两回,都是割腕,割得不深,不严重。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卫凝突然又恢复了正常,没有每天闹着要死要活,开始重新融入社会,也重新融入左于航的生活了。
那天,京市雨下得特别大,天气阴沉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愿想屏蔽掉南城的信息,冒雨独自出门去买了张电话卡。
只不过,等她从营业厅出来时,伞被人偷了。
而雨,依旧大。
她就这么走进了雨里,没有半点遮挡。
雨水打在她脸上,还能感受到些许的痛。
营业厅到停车场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许愿只走了一半,就感觉雨好像停了。
她抬头看了眼。
哦,不是雨停,是伞。
身边,是沈轻撑着把黑伞。
他正看着自己傻傻的动作,眉心微敛,却是很温柔地问:“怎么不打伞?”
许愿很久没有见过沈轻了。
离开南城后,她就再没见过南城的朋友了。
她想和过去斩断联系,但是过去的人却不愿成为过去。
那天,沈轻送她到楼下,问道:“许愿,可以回头看看我吗?”
她看出了他眼里的希冀,却不愿给他一点希望与光明,很残忍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想回头。”
“我回头,看到的过去是我们所有人的过去。而我,想开始新的生活。”
“而且,我讨厌卫凝,连带着也讨厌你们。”
或许对于许愿来说,沈轻是个很好的选择。
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忘记上一段失败恋情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果和沈轻在一起,那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他们过去的朋友,会想到过去高中大学时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许愿并不想要的。
因为那些过往,有左于航,有卫凝的存在。
许愿说完话后就垂头看自己的脚尖,她脱了淋湿的外套,抱在怀里。
沈轻一直盯着她看,神色认真又严肃。
等听完了她拒绝的话,他轻笑一声,像是自嘲。
随后,他启唇,声音很轻,但在这大厅里格外清晰。
“许愿,你好残忍啊。”
许愿缓缓抬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他没开口反驳,她就继续说:“你只是怀念高中时代而已,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那天,沈轻把伞留给了她。
而许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许迷茫。
*
后面两年,许父许母过来了京市,还同时挖来了国外某家企业的高层,许愿肩上的担子一时轻松了不少。
之前为了更好的融入各个圈子,结交到更多商场上的人,她有参加各种酒会宴会。
后来她对这些千篇一律的酒会乏了,就派了公司管理层的门面去参加,偶尔才去露个面。
不过,这一年的圣诞,刚好是她们公司和另一家企业某个项目的签约仪式。
同时,晚上有两家企业举办的晚宴。
虽是冬天,但宴会厅里暖气充足。
晚宴开始前有两方领导的讲话,为表隆重,许氏这边派了许愿来担任主持人。
助理给她准备的是条酒红色V领露背的长裙。
这两年许愿从拾舞蹈,又多了分干练,气质这块向来是拿捏得死死的。
虽然是自己举办的宴会,但到了后来,许愿还是觉得无趣。
台上专业人员弹奏着钢琴,而厅里男士女士手持香槟互相客套,没有人是真的来这种场合用晚宴的。
“红色很衬你。”
“谢谢。”
许愿刚应付完一位,合作方公司的副总又过来和她客套一番。面对对方毫不掩饰的夸赞,她笑容得体大方,一并收下。
等又应付完两位,她这才放下酒杯,眉目间带上了倦意,徐徐走向厅外。
许愿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竟会这么巧地遇到余望,她礼貌地笑了笑,先开口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这。
而男人听完她的话,先是点点头。
宴会厅里暖和,他只着了件衬衣,似是喝了点酒,此时面带微醺:“我表哥的孩子满月。”
等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又忽然莫名其妙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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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那边有许父许母在,许愿知会一声后就先溜了。
而余望也难得在席上早退了一次,只有余老爷子不太开心,不过等听完他的悄悄话,立马又变了态度,让他快点走吧。
酒店离住的地方有点远,许愿就应了他的意,坐他的车回去。
两人都喝了酒,余望特意嘱咐司机开得慢一些。
虽说国内不兴过圣诞节,但是小年轻都喜欢过节和仪式感,市区街道两边的门店都装饰上了红红绿绿的彩灯、小玩具,有了过节的气氛。
许愿端坐在一侧,车内开了暖气,但她还是披上了大衣。
“下雪了。”
余望听到她的声音时,先愣了下。
许愿没有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继续看着窗外,呢喃道:“京市这么早就下雪了啊……”
她在这待了将近五年,却还是不习惯这边的天气。
等下了高架桥,前面又堵车了。
车外小雪花满天飘扬,人行道上的情侣嬉笑打闹着,许愿看着看着,忽然也想下车走走了。
虽然她强调了两次住处就在前面不远处,不过余望还是坚持下来陪她走走。
圣诞节,路边的店都没提前关门,许愿忽然又想吃冰淇淋了。
而余望虽然说着“冬天吃这不好”,但还是去店里给她买了。
这边没有其他冰激凌店了,只有一家超市。
所以,当许愿看到他手里的可爱多时,先是一愣,旋即笑开:“谢谢。”
她接过可爱多,一边撕着包装纸,一边笑得开心,就像是小时候吃到了心爱的糖果时那般满足。
入口,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许愿很久没有吃过可爱多了。
这场雪只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了,两人缓步在人行道上,许愿问他:“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我觉得你会喜欢。”余望侧头看向她。
微卷的长发散落在女人脸颊的两侧,路灯恰好映衬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显温柔。
许愿也偏头看向他。
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
那一晚,临别前许愿主动拥抱了余望。
她嗓音轻柔,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