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打呀,两位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别动手啊!”
旁边的柜员自然看出了卫凝是这场闹剧的主导者,一边说着调和的话,一边伸手就先去拉她的胳膊,想把人外拉去。
不过,此时的卫凝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
“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的!”她就这么死命地抓着许愿的胳膊,不松开一丁半点,特意养长的指甲正嵌进她的肌肤里。
“简直是个疯子!你放开我!”
许愿原本还顾及着她的病,不想闹得太难看,只是此时疼得紧缩眉头,被她这番动作弄得心烦意燥,心里像是有一团火。
下一秒见卫凝正抬起另一只手又要伸向自己,许愿也不再心软,直接“啪”得一下重重地挥开了她的胳膊,原本被束缚着的手也使了巧力挣开。
卫凝没站稳,原本就靠攥着许愿的胳膊支撑自己,这下被突然挥开了,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摔到了一边的柜子上。
“嘶——”
许愿被她抓伤的胳膊正传来一阵阵痛,她一只手轻抚着留下了红痕的肌肤,随后冷眼看向地上的人,再没了半点同情心。
而卫凝这下摔得可不轻,震得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晃了好几下,她也半躺在地上闷哼着起不来。
柜员见事情演变成眼前的情况了,看许愿没有要去扶人的意思,只好认命地弯腰要去扶地上的人。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触及卫凝的衣角,就被一道声音给吓停了动作。
“你们做什么?”
许愿听到这抹熟悉的声音,正转身要去确认来人时,男人已经大步上前,走到了卫凝身前。
刚才,左于航和沈轻在接到郑元的电话时,二话不说立马请假去找人,他们都怕卫凝会轻生。
最终定位在商场,几人分头行动。
而左于航也没想到,他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店里的许愿,以及……半躺在地上的卫凝。
说来也巧,不过前后一分钟,所有人都赶到了三楼。
许愿看到了被保释出来的郑元,眸色又冷了几分。
几个陌生的男人女人都气汹汹地瞪着她,仿佛许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轻笑一声。
眼下这副场景,卫凝半瘫在地上,而自己冷漠地看着她,倒的确能让人觉得是自己在欺负她。
“你推我,又想害我……”卫凝嗓音里带上了哭腔,颠七倒八地控诉起许愿的罪行。
那群人倒也没先想着要把卫凝送回去,反而跟着她开始七嘴八舌地骂起许愿。
一直到保安上来了,这群人才不甘心地见势住嘴。
又是一样的话,一样的闹剧。
真真是可笑至极。
最后,人走完了。
闹剧也结束了。
许愿抬眼看向了留在最后的左于航,这也是他们俩今天的第一次对视。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没了波光流转,也就不再蕴着柔情。
旁边的柜员很有眼见地先离开了,留着两人在店门边。
“许愿。”左于航声音低哑,压抑着情绪。
“卫凝她之前受了刺激,所以可能会……”
他想解释卫凝的行为。
可是,许愿并不想听。
“那就请你们管好她,不要再让她跑出来了。不然,我也可以告她诽谤、骚扰。”
许愿觉得自己是被闹得心累了,也变得冷漠了。
她心底的那丁点儿同情,早被卫凝折腾没了。
更何况,她直觉卫凝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正常。
“有病就该治。”
左于航盯着她,不敢置信,这句话是她说出的。
“许愿。”
“你变了。”
京市
许愿离开南城,除了父母知道,她没有和任何人说。
就像一个loser,偷偷离开。
那天南城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
她让前来送行的父母先回去了,独自一人坐在候机大厅里发愣想事。
左于航的那句“你变了”,还有他说这话时的失望表情,都印在她的脑海里。
许愿想,自己是变了,变得冷漠、无情,变得更加自私。
就算知道卫凝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她却依旧恨卫凝神经错乱来搅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飞机顺利起飞,前往最终的目的地。
许愿问空姐要了条毛毯,随后又带上眼罩进入假寐状态。
而周围原本还想前来搭讪加她微信的男人,见她一副“请勿打扰”冷冰冰的模样,也收回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飞机在海拔八千米以上的高空平稳飞行,不多一会儿,窗外是层层浮云与薄金色的光芒。
第一次坐飞机的乘客扒着窗向外看,还时不时地拍照留下了这美景。
而在黑暗状态中的许愿,竟也渐渐有了困意。
她不会再像小时候坐飞机那样,对机外的天空有无穷的新鲜感。
如今的她,只想趁着这两个小时的路程,好好休息。然后,努力忘记不开心的过去,在京市开始她的人生新阶段。
京市与南城很不一样。
天气情况不一样,生活状态也不一样。
在路上、地铁上、公交车上遇到的每一个拿着公文包的行人,他们在上班途中就已经进入了时刻待命的状态,根本没有功夫和陌生人闲聊。
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浪费一分一秒就是奢侈。
许愿在京市的这五年,头两年公司刚起步,受到竞争对手打压,寸步难行。
而她白天忙着各项事务,同时还要额外学习如何管理,等晚上四处奔波应酬完十点多了才到家,她躺在床上却还是不愿入睡。
因为她一入睡,就会做梦。
而一做梦,就会是那些无限循环的噩梦。
梦里的每个人都有着熟悉的脸庞,那是高中、大学以及步入社会后所认识结交的朋友,他们都在指责自己是“罪人”。
别人是睡不着,许愿却是不愿入睡。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她每天靠着咖啡度日。等察觉到身体坚持不住了,她就自己去医院挂号检查,后来又通过一位医生的介绍,去一家私人诊所找了心理医生。
时间定了周日,许愿提早两天发给了助理。
【许总:这周日不加班】
【王助:收到】
助理收到她的消息时,还很惊讶,顺手就把这个消息转发到了公司私下的聊天群里。
【加班狂人周末竟然不加班了】
【???难道小许总也逃不过相亲】
【追小许总的这么多,她怎么可能还要相亲】
【对啊,话说昨天那个兰博又来咱楼下等人了,还有隔壁那幢楼明总的小舅子最近天天送玫瑰,咱们厕所都放不下了……】
【……日本空运来的玫瑰被你们放厕所当香薰,也是够够的了】
【……】
许愿之前偶尔瞥到过助理的聊天界面,知道手底下的人有这么个私人群,不过不知道她们聊起她的私事这么兴致勃勃。
周日,下着蒙蒙雨。
她按着预约时间过去,见了医生,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
这家诊所很隐蔽,坐落于郊外,不过对面却是马场。据刚刚的医生也就是诊所老板说,这片地都是他们家的。
他还礼节性地问了她有没有兴趣去马场看看,不过许愿对于骑马这项运动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更别说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所以婉拒了。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出来时,会在停车场里遇到老朋友——余望。
余望像是知道她来京市很久了,不过许愿没去找他,他就也没去打扰她搞事业。
他又说不少以前的同学如今都在京市发展,什么时候出来聚聚,许愿想到公司里的一堆事,原本想拒绝的。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刚刚医生的话——“空闲时多和朋友出去走走,适当地放松一下自己。弦绷得太紧了,也会断。”
所以,她没拒绝,答应了下回不知何时的聚餐。
其实,许愿忙着公司的事,哪有时间去玩,也不敢松懈下来。
但是她听医生的话。
虽然她不知道,放松一下自己和她的噩梦有什么关系。
余望再约她时,过了大概一个月。
秋高气爽,正适合登山。
同行的人中,大部分是许愿不认识的余望的朋友,但不免也有些熟人。
其中最出乎意料的,就是祝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