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楠看到女人在玩斗地主，于是凑上前问老头要wifi密码，老头没好气的看着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网络公司会来这儿扯网线，脑子被驴踢了啊。”最后这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于素不相信，指着角落里的女人，“那她怎么能玩斗地主？”
“单机游戏啊笨蛋。”初一神色不耐，“你们要不要住宿啊，要就快点上楼，我还有事呢。”
简川乐了，“忙着去抓蛐蛐儿啊还是去翻螃蟹挖泥鳅？”
初一嘴角挂着一抹阴笑，轻声说：“杀人啊，笨蛋。”
简川耸了耸肩，没当真。
万南却觉得小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是一片真诚。
甚至带着一丝阴冷。
“他没说谎。”
这句话突然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啊。
老头看着于素细长的手指，没觉得好看，反而暴跳如雷。
“夭寿啊。”大人哪能让人这么冒犯。
在他露出凶光之前，顾星拦在了于素前面。
“有吃的吗？麻烦来五份。”
老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惊疑不定，嘴里还自顾自的嘟囔着：“不是外面的人，嗯，也不像是里面的人。”
没头没尾的话，顾星却听懂了。
他眸色暗沉，“有问题吗？”
“没问题。”
老头对他有所顾忌，吩咐厨房准备晚餐。
“等会送到你们房里。”
而角落里的女人，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快便收回目光。
在这一瞬间，顾星看清了她的面容。
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相貌只能算清秀。
在小孩嘴里，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岁暖。
但小孩说的时候，仿佛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他，不要让老头知道是他说的。
因为在老头眼里，对岁暖的任何行为都可以视为不敬和冒犯。
小孩曾经问过，岁暖是不是老头的私生女他的私生姑姑，差点被老头剥掉一层皮。
他是真想不明白，老头怎么对她这么尊敬。
老头却知道，那不是尊敬，而是惧怕。
惧怕到了极点，看起来就像毕恭毕敬。
顾星下楼的时候，发现岁暖还在角落里用手机斗地主，好像百玩不厌不知疲倦。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脚上多了一只猫。
一只纯灰色的胖猫。
眼睛是罕见的异瞳。
一蓝一绿。
在他出现的时候，灰猫直接扑上去，挂在他手臂上。
“饺子，回来。”女人声音懒懒地，头也没抬。
原来这只猫叫饺子。
顾星摸着它的头，捋着毛。
灰猫在他臂弯里蹭蹭，猫脸上露出人性化的享受。
“饺子？”岁暖很讶异。
灰猫依旧不为所动。
“既然你喜欢他，那就跟着他吧。”说完这句话，岁暖收起手机，朝楼上走去。
灰猫顿时炸毛了，发挥出它这辈子最巅峰的一跳，以顾星的手臂为跳板，四条小短腿一瞪，稳稳落在岁暖肩头。
它的小爪子紧紧攀住她的肩膀，生怕她一抽风把它给甩下去。
毛茸茸的脸在岁暖宽大的帽檐上蹭着，眼里都是被抛弃的委屈。
“喵～”
“再叫我就把你做成饺子。”
“呜～”
顾星站在原地，神情凝重。
刚才她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察觉到了杀气。
如果饺子没有回到她那里，他敢肯定，他和饺子，都会被她剁成饺子馅。
神出鬼没的老头出现在他身侧，幸灾乐祸道：“有些人不是随便就能招惹的。”
潜在意思就是你招惹不起，小心小命不保。
啊，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天生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看到那上翘的嘴角他就心烦。
还有他身上那股气息让他感到了威胁。
顾星笑了一下，“我也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看着他走开，老头气得一把把自己的胡子扯了下来。
“狂妄，嘿，气死老头我了。”
初一刚好经过，顺势补刀，“那你怎么还不死呢，老不死的。”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老头作势要打人，初一早已溜得没影。
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消停点。
初一站在顾星窗前，推开老旧木窗，甩了甩下巴，“看到外面那一排屋子没？”
“嗯。”顾星站在他旁边，垂眸往下看，街上了无人烟，爬满青苔的墙壁上还可见斑驳血迹。
“这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他语气平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来已经习以为常，“这里除了我家，旁边的房屋主人早就换了不知道几千个，当然了，你也别问我上一任的主人哪去了，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见阎王去了。”
“这里的人，活着的，都是带着罪恶而活着。”
所以叫罪恶之城。
前方街道有人在收割着生命，鲜血铺满路面，就像是打翻的番茄汁，初一笑嘻嘻的指着那一群人，问顾星。
“你看到了什么？”
顾星挑眉，“人命？”
“不，”初一摇头，“岁暖说，那是功勋。”
听到这么藐视人命的话，顾星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岁暖的来历。
死神家族。
一个古老可怕的存在。
难怪海族大军会撤退。
他们怕的不是里面这群穷凶恶极的人，也不是这一座破败的城池，而是这座城池里强大的存在。
诸如岁暖。
或有其他。
但现在，顾星心里，已经对岁暖提起了防范。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将他当做功勋，送去见佛祖。
003
“嘎吱……”孟楠伸手一推门，老旧的门页发出一声哀鸣，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寿终正寝。
孟楠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脚下是一堆破碎的腐木。
“怎么了？”于素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当她看到空荡荡的门框时，“啊”了一声。
她蹲下来拿起一块腐木，仔细看了看，“中间被白蚁蛀空了。”
孟楠一脸麻木。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万南看她提着行李箱就要走，一把把她拉到窗前，“你看看外面，走？怎么走？”
街上有人在抬尸体，有人在清理血迹。
是新搬来的住户。
尸体自然就是上一任住户。
孟楠终于忍不住了，边哭边吐。
“阿南，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万南摸了摸她的脸，神色有些动容。
“我们等下去问问星哥。”
俨然顾星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于素也上前安慰她：“星哥会有办法的。”她心里其实也很害怕，但是她的自控力很强，没让情绪流露半分。
现在的情况很明朗，不是生就是死，害怕能有什么用。
简川在收拾着床铺，被单底下露出一截白色的东西，他掀开一看，差点尿裤子。
是一截白色的人骨。
四人围在一起，看着那截白色的骨头，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沉重的呼吸。
他们主动找到了初一，要求换一间大一点的房间，他们觉得四个人都住在一起会更有安全感。
初一对他们的镇定很讶异，后来才知道，这是万南的提议。
他觉得，这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也不简单。
“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和星哥住一起？”说话的是孟楠，还带着点颤抖的哭腔。
简川仔仔细细把屋子里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常，然后把床换上新的床单被罩。
“你不觉得顾星很有问题？”他把枕芯塞进枕头套里，拉上拉链，暴躁易怒的他此刻却十分淡定。
“你怎么说话的？”孟楠不满意了，指责他：“你忘了是谁救了我们的？”
于素却很认同男友的话，“我也觉得顾星有问题。”
“你先别生气，听我们说完，”她安抚住孟楠的情绪，“我们是什么时候遇到那群怪物的？”
“顾星出现之后。”简川替她答道。
“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顾星带来的。”
他们每说一句话，孟楠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干脆缩在万南怀里。
即使她心里十分相信顾星，但现在也动摇了。
因为这些事情确实都发生在顾星出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