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他会把我杀了的!会让我那个女儿把我杀了的!!你都不知道他看我的那个眼神——”
他大喊着,手脚并用地扑上来,想抢她手里的手机,谢诚有些拦不住,又怕这疯子伤到谢迟,匆忙中,对着后颈一记手刃,打的他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嘶,这家伙,怎么突然和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样?”
谢诚长出了口气,顾不得奇怪,手脚麻利的将这危险分子绑好,确定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后,才回头看向谢迟,心有余悸地问:
“小小姐,没受什么伤吧?”
“啊——没事。”
谢迟有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目光在手机和已经昏死过去的杨富身上转动着,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谢诚,你刚刚有听到这人说的话吗?”
许久后,她才抬起头,轻声询问了句。
“这,”谢诚挠挠头,有些为难,“您不知道这疯子刚刚的力道有多大,我光忙着——”
“他说,他会把我杀了的,会让我那个女儿把我杀了的。”
谢迟喃喃的将他刚刚所说的话又重复了遍,目光也随之落在已经昏死过去的杨富身上,“女儿?”
“……”
谢诚觉得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于是他识趣的不再回答,只是踹了脚旁边和死猪一样的杨富,闷声问道:
“我一个大老粗,不太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就比较关心这人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带回家去,给太太看吧?”
说罢,又是一脚。
可这脚踹完后,迟迟没了回应。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几步远外的谢迟。
就看见那小祖宗摩挲着下巴,看着杨富的模样,像是在看什么“宝贝”。
咯噔。
他心中一颤,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沉吟着一句:
“给我妈看见是有些不好。”
“所以?”
“所以我们把他丢到老宅子里去吧?刚好和新家就差了一条胡同。”
“???!!”
谢诚瞪大了眼,只觉得脑内天旋地转,半响后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问:“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这可是绑架啊!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不是绑架。”
谢迟摇摇头,一脸严肃地打断他,“我是在救他。”
“什么?”
谢诚有又看了眼手边的人,“他有什么好救的?刚刚还拿着个折叠刀骗了你一顿金拱门呢,就算死在外面了,也是……”
“不是救他。”
谢摇摇头,看着那五官和林牧黎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沉声道:“是救林牧洵。”
“……”
*
杨富失踪的消息很快就进了林牧洵的耳朵……
虽然林牧洵从来没对她提起过,也不可能对她提起,不过寒假嘛,她每天坐在窗户前边,看着外边林家进进出出的车,再联想一下天天都不在家的李默,很容易就能猜出林牧洵都让他去干什么了。
说起来,倒是好久没见林牧黎了。
怎么回事?
她坐在床上蹙了下眉,另一边攥着望远镜的手又紧了些。
这是她监视林苑的第二十天。
虽然监视这个说法听起来比较像变态,但她绝对是出于好心。
毕竟林牧洵这家伙实在是将计划埋的太深,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情急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
反正他也不会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时候他搞一个计划,她就毁一个计划。
一来二去之下,他或许就能意识到复仇没出路,心甘情愿地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呢。
她这么想着。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林牧洵相当轻易的就通过望远镜折射的光推断出了她的计划,然后在第二十一次警告她未果后,出动了另一招大杀器。
——乐煦阿姨。
——带着全天候,各类型暑期兴趣班走来的乐煦阿姨。
……
总而言之,计划流产。
不过她还是时不时地拿着望远镜往窗外看一下,万一就瞎猫撞到死耗子——嗯??!
耳朵一动,她看见一辆车从林苑中缓缓驶了出来。
瞧那型号,不是李默平时开的车。
奇怪。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快凌晨十二点了,这么晚出去是要干嘛?
没有答案。
只剩那辆轿车,一路滑进黑暗。
第二天清晨。
一件大事便传遍了谢家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最后传进了谢迟的耳朵里。
——林亦河,林牧洵的那个爷爷,那位“知恩图报”的“老绅士”,竟然,住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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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河住进医院了??!”
谢迟不可置信地问了声。
随后便得到了对面王栋的肯定,附带一句贴在耳边的内部消息。
“听说是昨晚进去的。”
“……”谢迟瞥了眼突然突然放低音量的他,也跟着低声问:“所以,他怎么了?”
“不太清楚,不过老人嘛,多少会有点病的,他年纪都那么大了,进医院也正常。”
王栋说完,便摇摇头,下楼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只留下的谢迟一个人坐在床上,握着望远镜,一脸莫名,还有惴惴不安。
如果林亦河住进医院的话——
是不是也就说明,没有人能再牵制住林牧洵了?
“……”
她这么想着,转眸看了眼窗外。
午后,阳光正甚,却隐约有了些阴霾。
几分钟后,那阴霾越来越近,最后竟像是抵在了屋顶上,随时都会掉落下来的样子。
风刮的更响。
她已经能听见下面王栋囔囔着要人去检查老宅避雷针的声音。
大暴雨要来了。
她想。
*
另一边,医院。
保密性绝佳的VIP病房中。
林牧洵正站在病床前,而他面前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个穿着病号服,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的老人。
事实上,直到站到这病床前,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久都没见过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爷爷的人。
此刻乍一见到,还有些陌生。
——他看起来比先前瘦削憔悴了不少,脸上沟壑横生,连那双记忆中一直闪动着锐利光芒的鹰眸也像是覆上了一灰霾。
见他来了,便从被子下伸出只瘦的不成人形的手,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巴张合着,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只剩下他鼻腔中哼哧哼哧的呼吸声,和旁边呼吸机的巨大噪音混在一次,让人莫名烦躁。
“……”
他立在原地,目光微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直到身后被人推了一把。
“去吧。”
林山海说着,眨眨眼,冲他使了个眼色,“你爷爷有话对你说。”
“……”
他没回,喉结轻滚了下,很想说他俩之间但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却还是在他爸近似于祈求的目光下妥协,上前几步,凑到他的跟前,问:“你——”
刚开口,手便被人死死攥住了,如铁钳般。
他一怔,垂眸对他浑浊的眼。
就看见他嘴唇急切地张合着,眼中也绽放出一些炙热的光来。
“你……林……”
“什么?”他问。
“阿……阿黎……谢家……”
他吐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瞪大了眼,似乎是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呼吸机却瞬间响了起来。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晃了下神,就看见无数的医护人员冲进来,将他们分隔开来。
手忙脚乱中,只看见那人艰难地勾起一侧的嘴角,对他露出个挑衅似的笑。
……
他眉心微蹙,看着眼前这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苍老衰败,却还要挣扎着给人最后一刀的人,彻底失去耐心,转身离开。
*
林亦河进了ICU抢救。
“这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
“是的,但是林老先生这有几份文件,让我们一定要转交给您。”
“什么?遗嘱吗?”
林牧洵笑了声,却没要接的意思,只是抬手做个请离开的手势,“文件留下,您可以走了。”
“这——”
那律师犹豫一瞬,想说什么,却在看见面前俩人都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时乖乖噤声,站起,“那我过几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