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290)

邵璟三两口吃完面,将碗推到一旁,认真地道:“那个盗匪首领认识我,对我很熟悉,他说我是疯子,设下这个圈套,其实是想要我的命……我把他的首级带了回来,或许您会想要看看。”

“当初霍继先的事,我派去帮你忙的人也说你是疯子,所以……”小羊细思极恐,难道策划此事的人,与他的手下有关联?他想起了莫名失踪的霍继先,以及邵璟对林元卿的指控。

“去看看!”小羊大踏步往前走,临行前不忘将装满银票的匣子交给殷善保管好。

殷善吓得哪里也不敢去,就那么紧紧守着匣子。

这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脸特别宽大,颧骨极高,眉毛又浓又乱,蒜头鼻上长了一颗凸起的黑痣,上头还长了三根黑毛。

小羊皱起眉头,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么一张脸,便疑虑地看向邵璟:“你觉着他会是哪边的人?”

“我不知道,希望郡王能找出背后的真凶,毕竟……”邵璟用调侃的语气道:“以后我们只能依靠您了。”

小羊一笑:“我记得你当初提过,林祭酒去你那里提走了霍继先。”

“的确如此。”邵璟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当初小羊不愿相信林元卿做了那样的事,他现在说再多也不会有作用,只会徒惹反感。

但现在不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羊必然要求答案。

此事只要和林元卿有关,必会露出马脚。

假以时日,林元卿终会失去小羊的信任。

第397章 赶紧娶我

田幼薇一直睡不踏实。

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梦见二哥出事,梦见廖姝出事,梦见邵璟出事。

梦见自己孤零零一人站在荒废的窑场里,四周都是向她逼债的人,个个凶似恶鬼。

她想跑,却被人抱住了腿脚,怎么也提不动步子,于是她挥舞着手大叫:“不要,放开我,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的,我会制瓷会书画,都能换钱,你们逼死我就什么都没了!”

“阿薇,阿薇……”她被人抓住手使劲地晃:“你醒醒,你是在做噩梦。”

田幼薇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吴悠担忧的样子,再惶然四处观看,昏黄的羊角灯、淡青色的绣山水纱帐,鹅黄色的织锦被子,熟悉的茉莉香,是她自己的屋子。

“阿薇,你做噩梦了。”吴悠递来一盏温水,柔声道:“喝一点水就好啦。”

田幼薇长出一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疼得她心烦意乱,勉强撑着喝了水,再躺回去,一句话都不想说,只看着帐顶发呆。

距离交付赎金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明州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她真的很害怕。

自重生以来,从未有哪一次如同此刻这样让她感到恐惧。

吴悠抱住她,轻声道:“阿薇,没事的,不要怕,邵小郎那么厉害,那么多人在帮你们……”

忽听外面哭声骤起,是谢氏的声音。

田幼薇汗毛倒竖,光着脚冲了出去。

院子到处都是人,火把明亮,一具担架停在院中,谢氏伏在上头大哭不止。

田幼薇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站着就不敢动了。

还是出事了吗?

“阿薇……”一个人朝她走来,唇角含着笑。

是邵璟!

“别怕,我们全都回来了,二哥受了点伤,养些日子就好了。”他怕吓到她,站在距离她两尺远的地方柔声说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眨也不眨。

全都回来了!田幼薇的眼泪喷涌而出,哭得不能自已。

邵璟犹豫了一下,当着这许多的人没敢抱她,只能蹲在她面前,递过一块雪白的丝帕,再悄悄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谢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心疼你二哥,这几天被吓着了,就是想哭……”

闹腾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全家人守在田秉床前,紧紧盯着周老太医给他看伤。

田秉一直都在昏睡,就回来途中醒过一次,喝了些粥吃了些药,就又睡过去了。

这让邵璟和廖先生父女很担心,总觉得他受的内伤必然很严重,很怕他一睡不醒。

周老太医看了一回,道:“这是损耗太大,我先给他开些药调理着。明日应该能醒。”

“若不能醒呢?”田父眼睛通红,嗓音嘶哑,满面愁绪。

他自己也不好,是躺在软榻上被抬过来的。

周老太医道:“别总往坏处想,令郎年轻底子好,总能好起来的。”

田幼薇见邵璟脸色青白,下颌上冒了许多胡茬,就叫他和廖姝:“你们这几天都累坏了,先去休息。”

廖姝只是摇头,坚定地道:“我答应过阿秉,要一直守着他的。”

“我先去休息,明日还有许多须脚需处理。”邵璟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响,田幼薇蹑手蹑脚进来,坐在床前轻轻摸他的脸。

邵璟伸出手臂使劲一捞,田幼薇便倒下来伏在他胸前。

他伸手一摸,满手的泪,便叹道:“别哭了,明日待我起来就去京城给二哥找个擅长跌打损伤的大夫。”

田幼薇哽咽着将他抱紧:“我好害怕。我梦见只剩下我一个人,好多人向我逼债。”

邵璟轻叹:“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和二哥、阿姝姐姐。谁知道是担心没钱。”

“我当然是担心你们。”田幼薇顿了顿,扭扭捏捏地道:“阿璟,我们要不要和二哥他们一起成亲啊?”

邵璟有片刻沉默,就在田幼薇等不及的时候,他开了口:“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田幼薇真以为他没听清楚,就又重复了一遍:“二哥他们的婚事必然推迟,长幼有序,他们不成亲,咱们就不能成亲。我不想等了,不如一起成亲,也冲冲霉气。”

“什么意思?”邵璟又问了一遍。

这回田幼薇懂了,他是在故意逗她,却也不气,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我叫你赶紧娶我啊。”

“好。”邵璟翻个身,将她带到床铺里头,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圈住。

滚烫的呼吸吹到田幼薇脸上,她心跳如鼓,忧伤又喜悦,期待也畏惧:“阿璟,以后会怎样?”

邵璟轻声道:“以后?以后当然是我做探花郎,你做探花娘子,你想进修内司官窑就去,我会替你看着后方。

二哥若是还想做官,那就给他找个能发挥所长的地方,若是不想做了,我们养着他们,叫他过得快快活活。

再给秋宝找个好老师,教养他成人,给他娶媳妇,给爹找个好大夫,让他早些好起来,和娘一起帮我们带孩子。”

田幼薇听着听着,笑了:“你叫谁爹,叫谁娘?脸皮可真厚。”

邵璟若无其事:“你我最后不是没和离吗?那就还是夫妻,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违法不背礼。叫他们爹娘一点没错。”

说着,他伸手过去捏了一把:“你的提议很不错,至少不会让我辛苦一场之后回到家,连个安慰都寻不到。”

田幼薇吓了一跳,手足并用逃下床去,啐道:“看在你刚拼了命的份上,不和你计较,赶紧睡,我去看看阿姝姐姐。”

邵璟仰面倒在床上,笑声低沉。

待听到田幼薇的脚步远去,他就收了笑容,细细地琢磨着当前的局势。

林元卿、阿九、还有很多躲在暗处的敌人,真的很危险,绝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

次日一早,田幼薇捧着汤药走进田秉的房间,廖姝伏在田秉床前睡着了,身上盖的薄被也掉到地上。

田幼薇伸手去捡薄被,却对上一双温和带笑的眼睛。

第398章 内伤

“二哥,你醒啦!”田幼薇欢叫出声,随即想起来,她二哥再也听不见了!于是就很难过,强忍着才没落泪。

“去把阿璟叫来,再准备笔墨纸张,我听不见了。”田秉语气冷静,并没有知道自己不幸之后的歇斯底里。

田幼薇忙去把邵璟叫起,再将笔墨纸张一并送进去,不想田秉已经把廖姝叫醒,说道:“你俩出去。”

田幼薇不明所以,探询地望向廖姝——田秉虽然平静,却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廖姝同样两眼茫然。

“出去。”田秉再次重申,语气已经有些焦躁了。

“好的,好的。”田幼薇赶紧拉着廖姝走出去,轻声问道:“我二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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