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160)

邵璟不卑不亢:“有人把他接走的,也和贵人身边这些人一样。”

“哼!”阿九冷哼一声,看向陈管事和伙计。

这二人鬼精鬼精的,立刻把得到的赏钱掏出来:“真的,那位贵人赏了人一钱银子!”

“人也得了十个铜钱!”

阿九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一甩袍脚大喇喇落座,翘着腿嘲讽道:“还敢再气些么?你们又得了什么?”

这话是冲着田幼薇和邵璟问的,但因他未点名,二人都低眉垂眼装没听见。

“我你们呢!邵璟、田幼薇!你二人为他鞍前马后,诸事打点周到,又得到了什么?”

阿九口气很冲,照旧极其嚣张,仿佛之前那个被吓得和死狗一样的人并不是他。

邵璟把田幼薇护在身后,缓声道:“回国公爷的话,草民没得到什么,就是卖了一套瓷器而已。”

“卖瓷器?”阿九拖声曳气:“什么瓷器啊?卖了多少钱?”

“这个。”陈管事狗腿地把田幼薇新作的瓷器搬出来,半是炫耀半是推销、花乱坠地介绍:“您瞧这个釉色,多纯净多厚润……最难得是没有冰裂纹,实乃世间少有的珍品!”

阿九不感兴趣,随意扫了一眼就不耐烦地道:“我问你卖了多少钱!”

“四百两。”邵璟叹气:“我家阿姐已经很少亲手制作瓷器了,卖一套少一套,定价本是四百八十两银的,硬生生被砍了八十两。”

“四百两!”阿九神色古怪,盯着田幼薇道:“他买这些玩意儿倒是舍得!”

田幼薇骄傲地道:“我做的瓷器值得这个价!”

阿九嘲讽一笑,阴测测地四处打量,不言不语也不走。

邵璟和田幼薇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好陪他耗着。

忽听阿九道:“饿了。”

田幼薇的头皮就是一麻,皱起眉头看过去,正好和阿九的目光碰上。

“我我饿了!你没听见么?”阿九冷声道:“去给我做凉面吃。”

这是上次在窑神庙外的凉棚里吃过凉面,之后就一直记着了。

“……”田幼薇敢怒不敢言,凭什么啊,她又不是开吃店的。

邵璟目光一扫,陈管事战战兢兢地赔笑:“贵人,店只经营瓷器番货,不卖饭食,您若是饿了,对面就有个茶楼,饭食做得很不错……”

阿九冷笑一声,死宦官立刻就要对着陈管事动手。

“别打,别打,救命啊……”陈管事护着脑袋缩成一团,尖叫得堪比遇到黄鼠狼的鸡。

死宦官从未听到过如此尖利的声音,反倒被唬了一跳。

田幼薇叹道:“国公爷,您若是饿了,好生与我,便是乡野人家素不相识,这一顿饭也请得,像这样,有意思吗?”

阿九沉默片刻,挥手让死宦官走开,淡淡地道:“那么,我就请你做一碗面给我吃,可否?”

“阿璟来帮忙。”田幼薇给邵璟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去了厨房忙活。

正和着面,阿九走到厨房门前,抱着手臂道:“你今为了那个人和我装疯卖傻,人家也没挺身而出为你排忧解难,躲起来装乌龟,转眼就跑了。”

田幼薇没出声,只觉着这话里话外,满满都是怨恨,可见这兄弟二人彼此间隙大得很。

阿九见田幼薇不理他,也不生气,继续道:“那个人特别会装,别被他骗了,卖了你还帮他数钱。”

第219章 尚国公是个话痨

面条出水,还要过油搧凉。

邵璟不紧不慢地打着扇子搧面条,田幼薇不紧不慢地准备配料。

阿九坐在门边,一直不停地嘀嘀咕咕,一会儿挖苦一会儿嘲讽,嘴里没一句好话。

田幼薇和邵璟都不回答他,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他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声音越来越,最终渐渐听不见。

“您喝水润润喉咙。”死宦官及时递来一杯水,缓解了这份尴尬。

阿九喝了水就阴沉着脸发呆,等到凉面上了桌,他才慢条斯理地去吃面。

仍然是那副挑挑拣拣百般嫌弃的模样,却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

吃完之后,丢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倨傲地道:“爷可不是那种气巴拉的人。”

田幼薇拿起银票,笑眯眯:“多谢国公爷。”

大概是因为吃饱喝足,阿九的心情略好了些,叫陈管事和伙计过来,一人赏了一两银子,问道:“谁好?”

打赏的就是大爷啊!陈管事和伙计异口同声:“当然是您好!”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走人,毫不拖泥带水,转瞬之间走得无影无踪。

“这就走啦?”陈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没作妖呢?”

伙计道:“听您这意思,像是有些遗憾?”

陈管事忙道:“哪儿呢!我是积攒了满身的力气,准备背水一战,没想到就这么走啦,这都是邵爷和田姑娘应对得当啊!您二位辛苦啦,喝茶不?”

邵璟看穿了他,淡淡地道:“余下的面条都赏你们了。”

“好!”陈管事二话不,跳进厨房,拿着锅子就开吃,单身男人好可怜,没个屋里人,难得吃到一顿好吃的家常饭啊!

伙计叫了一声,也跑进去和陈管事争抢起来。

邵璟和田幼薇对视一眼,苦笑:“回吧。”

没想到这二位国公爷,一个外表随和端方其实是气鬼,一个外表冷酷讨嫌其实是话痨,真有特色。

邵璟慢慢走着:“阿薇,你觉得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他们的真实模样吗?”

田幼薇答道:“人都有两张面孔,即便是亲近之人,也不一定知道对方真正的面目和想法。能走到这一步,都不简单。”

“嗯。”邵璟牵着她的手,一起回了客栈。

田父今日回得及早,心情也很好:“我今日做成了一桩大生意,有人跟我定了三千两银子的货。”

田幼薇和邵璟都乐了:“真的啊,那可真好!是谁啊?”

“就是之前找我喝酒约我做生意的那两位。他们约我一起做瓷器贸易,我不想冒险,拒绝了他们,本想着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今竟然定了货,这是定金。”

田父捏着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在田幼薇和邵璟面前来回晃动,满脸得意。

“阿爹真能干!”

“伯父真了不起!”

田幼薇和邵璟笑得眼睛弯弯,只是怎么看都特别假。

田父悻悻,将银票收回去:“一点都不诚心!”

“我们是真心的……”田幼薇和邵璟一边一个挂在田父粗壮的胳膊上,涎着脸讨好:“您真的很了不起呀,把我们养这么大,现在还做了越瓷行首呢。”

田父老脸一红,没抢孩子的功劳:“那是因为阿璟聪慧能干会筹谋,也是阿薇你争气能做出这么好的瓷器。”

“那是因为您教得好呀!”田幼薇和邵璟再次异口同声。

田父笑得开怀:“那是,好了,去洗洗准备吃饭,瞧你们这满身的味儿,咦……阿薇这袖子怎么了?”

“没啥,不心挂在钉子上撕破了。”田幼薇瞬间溜走,邵璟乖巧地挥手:“伯父,我也去洗了,您有要洗的衣服吗?我一起洗了。”

“洗什么洗,拿给平安洗,你歇着。”田父霸气地吩咐完毕,摸着胡子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看。

他怎么觉着,这两个孩子之间很不一样了呢?

从前也默契,但更多是邵璟追着田幼薇“阿姐长,阿姐短”,田幼薇时不时还很嫌弃邵璟。

现在不同了,这二人什么做什么都是同步进行,无比默契,彼茨目光闲着就落在对方身上……

不会是……田父惊出一身汗……呐!

“阿爹您在看什么?”

田幼薇咬一口西瓜,心翼翼地瞅着田父,她总觉着田父今晚特别沉默,总是悄悄打量她和邵璟。

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吃,吃,吃,这瓜可甜了,我特意让他们在井里湃过的,哈哈哈~”

田父掩饰地笑着,状似无意地和邵璟道:“阿璟,你身体不好,就别总往外头跑了,气那么热,容易中暑,最近也不太平,今日街上还杀人了,你老老实实在客栈养着,把大夫开的药吃起来,叫你阿姐还给你做猪肝粥。”

邵璟眉头一跳,撒娇:“伯父,我不想吃猪肝粥,吃顿顿吃,再吃下去我就要疯了。”

田父最见不得人撒娇,便道:“不吃就不吃,换个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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