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军的所有行动他当然都会知道。
谢瑜冷幽幽地盯着他,如果我不这样说,你的人能让我去见元泓?
“皇上遭遇此番磨难,我总该为她做点什么。”
师荼眉梢一跳,你说的磨难是指被元泓绑去,还是在暗指我乘人之危跟皇上滚了花田?
看谢瑜看他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元泓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摄政王怕他跟我说什么?”
两个人冰冷视线碰撞在一起,掉了一地冰渣子。
谢瑶提着一只箱子赶过来,被这冷气压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最怕的就是这两位正面杠上,尤其是在小皇帝预言过那些事情之后。
“阿瑜啊,今晚你辛苦了,快回去歇息吧。”这声音几近诱哄了。
谢瑜眯眼瞧着他们,你俩都跑来天牢,那谁去守护小皇帝的女儿身?
哦,对了,御前还有个秦放,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他早就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谢瑜看到她手里的箱子,药箱都带上了,这是给谁治病,还是打算要收拾谁?显然天牢里没有够格给她当病人的人。
谢瑜知道,连这里也不会再有自己什么事了,微微弯腰拱手,走人。
师荼与谢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他们最怕的是这孩子走上歪路,执迷不悟,这个真相,也不知道他承不承受得住,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谢瑜回头,就见师荼和谢瑶并肩踏入天牢的模样,隔空他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默契。
一个是小皇帝男儿身时名义上的皇后,一个是小皇帝女儿身时事实上的皇后,两人竟然在小皇帝的身份上这么快就达成共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他们才会成为小皇帝的唯一?
谢瑜无辜将自己脸色气得青白。
师荼和谢瑶进到最里间的牢房,看到元泓时,发现这位不仅失明,喉咙也哑了,在地上焦躁爬动,犹如一只被关进铁笼子里的老鼠,尽皆变了脸色。
“他知道了……”谢瑶有些惊惶。
师荼也有些心惊,谢瑜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翩翩少年,干净透彻,没想到他竟然也下得了这种手。
“无妨的,他心里有数。”知道真相,还将人毒哑毒瞎,至少说明私心里他还是护着小皇帝的。
谢瑜回宫,并没有回千秋殿,而是站在立政殿门外,一动不动。
秦放在立政殿屋顶眼睁睁看着他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
明明小皇帝就在殿内,明明不会有人阻拦他,他却未踏入殿门一步。
直到天色微明,看他要走,秦放才跳下屋顶,叫住他。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谢瑜看他,眼神沉得很,“我要去感业寺一趟。”
去感业寺,可是要去向张太后刺探小皇帝的身份?
秦放眸光微颤,谢瑜一个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径直离开。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投射到上都时,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只是一夕之间,每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人知道前一夜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夜消失了多少人。
而这天下,又将会因为小皇帝的女儿身引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两日后,元霄终于醒来。
睁眼开,还没来得及瞧一眼自己的裹胸布是否完整,就见得一屋子的人。
元霄:卧槽,什么情况?
第七十一章 替命
师荼、谢瑶、冯彧、秦放, 都用一种小心翼翼却令她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陡然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难道自己被……
元霄下意识地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身上,裹胸布在, 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疼痛感。在她穿过来后, 她下过一道禁令,那就是任何人不得脱她的衣服。
而此刻, 自己穿的亵衣还有些脏,甚至沾染了些许泥土和草渍, 确定就是昏迷前穿着的那件。
其实, 那件早就被撕烂了,这是谢瑶特地跑曲江池的花田里去故意沾染上的。
在小皇帝发现衣服没换时,紧张的小脸突然就放松下来了,谢瑶觉得, 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你、你们……”元霄吞了吞唾沫, 却发现嘴里喉咙里干得一点水都挤不出来。
常桂赶紧端水过来给她润了润嗓子。她连喝了两盏,喉咙终于舒服了些。
“朕昏迷多久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谢瑶上前, 替她擦了擦额头虚汗, “陛下中了毒药, 昏迷两日了。”又小心翼翼问, “昏迷前的事, 陛下记得多少?”
说不心虚那绝对是假的,她记得最清楚的自然是元泓意欲对她图谋不轨,再之后……
当时虽然迷糊,但她知道, 元涉在为她拼命。
然而,最可能知道她女儿身的也一定是这两个人。
“元泓和元涉……”
“那日我们赶到时,只见得你们三人昏倒在花田里。后来才知道逍遥王为了救陛下受了重伤,自知不敌,于是在元泓的伤口上下了药,现在元泓又瞎又哑,什么都问不出来……”
元泓不仅瞎了竟然还哑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
在元霄残存的一点意识里,元泓是唯一知道她女儿身的人,最后竟然是这结果,难不成这就是天意?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那阿涉他……”
看她这反应,谢瑶忐忑的心也终于落回胸膛,暗暗松了一口气,“逍遥王断了两根肋骨,时睡时醒,如今正在昭阳殿养伤。”
“昭阳殿?怎么去哪儿了?”
师荼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走上前,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盯着这张小脸看,这可是是他的人,他的女人,里里外外都属于他……
他温柔回应:“臣已经搬回昭阳殿,他有我照顾,陛下不必担心。”
乍然对上师荼的脸,元霄脸颊骤然一红,喉咙又有点干。
她更记得,那日,她是要去找师荼的,向他表明心意,结果还没见着人就遭遇横祸。
果然,违逆这个世界规则是要遭天谴的。
她、不该觊觎的……
如此可口的美男子,不能觊觎,哭唧唧。
师荼分明感受到小皇帝的异样情绪,试探问道:“陛下可还记得其他事?”
只要小皇帝记得他跟她滚过了,他就可以不顾一切阻挠,义无反顾地跟她并肩站在一起,连谢瑶也阻止不了。
但结果……
元霄摇了摇头,“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师荼:……
那种什么滚花田的事,谁要去记得啊!谢瑶和冯彧都长出一口气,记不得才是对的。
“朕想去看看阿涉。”元霄挣扎着起床,谢瑶赶紧拦住她。
“陛下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吧?那药生扛下来有很多后遗症,比如脸上残留大块瘢痕,比如会发烧,会四肢酸软。”
谢瑶看着元霄脖子上还有淡淡的吻痕,这种痕迹,她身上到处都是……小皇帝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
师荼,这个畜生!
师荼突然感觉一股阴风上戳自己背脊。
“不过陛下放心,这些症状再过两三日就会消失。”
元霄头皮一麻,脸上会留疤?
手下意识地往脸上摸过去,演员啊,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身上就算烂了,脸上也不能留疤啊!
“常桂,拿镜子来!”
镜子?
整座立政殿的镜子都被长公主没收了,哪里去找?
“陛下别担心,你脸上的痕迹很快就会消。”谢瑶赶紧安抚说,她脸上只有一些擦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脖子上的吻痕还很明显啊,这如何能给她看到?
元霄赶紧故作镇定将爪子收起来,“朕、朕担心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长个瘢痕而已。”
众人侧目:你装,再装!
刚才谁慌忙用爪子摸脸的?
元霄再次感觉多一股异样的陌生感,眨巴大眼看向众人,我说错了什么么?
谢瑶都不忍心看了,又哄道:“陛下,在症状消失前,你不能见光,不能吹风,还不能碰水……否则病情反复起来,连我都束手无策!”
“这、这么严重么?”
“嗯!”谢瑶重重点头,还添油加醋,“还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内情的几人默默看着,心里憋着,那口气啊就一直在心头鼓荡着。
不就是怕小皇帝知道自己被睡了么?至于做到这地步吗?
这下元霄是真被吓住了,连要下床的脚丫子都赶紧收起来用被子盖住,以免吹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