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祁温良□□凡胎不抗冻,缺了炭火,回头一准冻出病来。
为了不让祁温良冷着,祁子安也想过许多办法。
“皇兄啊,我找出一件大氅,你披着吧别着凉。昨儿夜里又下了场大雪,你今天也没加衣,我都怕你挨冻了还硬撑着。”他一边推门一边说,“皇兄那桌子就该挪挪,大冬天的放窗边算怎么一回事。”
祁温良这些日子被念叨惯了,已经自动屏蔽了这声音。
祁子安看他没反应,无奈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上,这才发现桌子上还站了只鹰。
“我还以为皇兄用不着它了,居然又来了,带了什么重要消息吗?”说着祁子安就扭头去看。
他这个动作祁温良也习惯了,便侧开身子让他看,“是大哥又闯祸了。”
祁子安扫了一眼,发现纸条上说祁盈前几日去逛花楼,却极没有风度,拿花楼的姑娘撒气。
还偏偏被几个刚好在场的朝臣看见了。
不过逛花楼这种事,谁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说,祁子安疑惑道:“怎么这种事皇兄都知道了,谁送来的消息。”
他还隐隐记得祁温良说过,这鹰是用来送重要消息的,没想到现在被用来送这种八卦。
祁温良将纸条收来烧了,“是紫杏,就是负责东宫后院的那个。不过她负责的范围其实比较广,查一些隐秘的事有门路。”
祁子安正暗暗庆幸自己不逛青楼,得意自己没有案底,就听祁温良继续说:“大哥真是有些不成样子了,现在京城就他一个皇子,大家都盯着他呢,也不知收敛自己。”
祁温良生气是应该的。
毕竟他一离京,皇后就按他的吩咐将大皇子拉扯到朝堂,沈家又帮他拿下了监考秋闱的差事。
可刚开始还好,没过几日就听说他和几个年轻学子发生了骂战。
之后皇帝让他去各部轮值,他也是隔三差五就与人发生口角。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总归让人对他的印象不好。
祁子安跟大皇子不熟,没打算多说什么。
不过既然提到他了,祁子安就说起了大皇子出宫建府的事。
“我来之前跟父皇提过给大哥建府的事,但父皇推说国库空,拿不出闲钱。皇兄交代我的事我都惦记着呢,所以就让管家安排人买了地皮和材料,还请了工匠。”
“虽然最后可能比不上正规的皇子府,但不管什么都是用好的,造出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祁温良听后,心情终于好了些,“大哥就是希望父皇能放他出来,行走也方便些,皇子府怎么样倒是不重要了。”
说完大皇子的事,祁温良又拿出京城官员的调配名单来。
这段时间他都在和皇帝下棋。
以京城为棋盘,以朝臣为棋子。
皇帝趁他不在,陆陆续续撤了沈家几十名大小官员。
但人在官场,谁能一辈子干干净净。查贪腐本就是件拔出萝卜带着泥的事,祁温良借着京城官员复杂的脉络,也拉了皇帝不少亲信下马。
两三个月的时间,祁朝的朝堂就已经大换血了。
祁温良拿着名单看了又看,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松:“这次秋闱选出来的人才,父皇都没什么用啊,正合我意。诗会的时候我就盯上了好几个。”
“军饷案牵连甚广,被父皇拉上来填空缺的多是藉藉无名之辈。”祁子安接着祁温良的话说道,“我还以为他要多用新人。”
“或许是敢和皇子吵架的新人他看不上吧,这样说起来,倒是多谢大哥了。”祁温良说。
说着他又拆开了一封信。
这信他看了两眼就合上了,似乎一点也不重要。
祁子安见他表情平静,也没凑上去看,却听见他说:“原来都到年关了。子安啊,是时候回去了。”
祁子安其实不怎么想回去。
但皇后还在京中,祁温良肯定得回去过年团圆,所以他也没说什么阻拦的话。
“那今晚就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过几日回京吧。果然是山中不知岁月,这段过得悠闲,一点都没察觉到时间流逝。”祁子安伸手在祁温良面前晃了晃,“皇兄,听见我说话了吗?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看雪。”祁温良一边回答一边拿开祁子安乱晃的手,“这山间的雪景真是好看,想到要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皇兄要出去赏雪吗?我跟你一起吧,”祁子安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提议道。
祁温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了,我自己去走两步吧,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的,甚至态度也不坚决,但祁子安知道,这正是他心绪烦乱的表现。
这段时间有许多东西都需要他想,偶尔觉得累了,就会这样。
这种时候祁子安就不会去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所以祁子安答应下来没跟着。
可祁温良这一出去就没回来。
要不是祁子安发现了不对就即刻去找,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31章 31.掉马
祁温良出门的时候,说一会儿就回。
可祁子安左等右等,他一直没回来。
到了晚饭的时间,祁子安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赶忙去寻人,却找遍了附近都没见人影。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又赶紧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凿齿没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周围也没有妖气。”
排除被抓的情况之后,祁温良的处境应该不会特别危险。
祁子安又在附近找了两圈,没找到人,只能去半山腰求援。
他让侍从们停下手中的事,和他一起从山顶仔仔细细地往下找。
可一大群人在山间一直找,直到暮色沉沉都没能发现祁温良的踪迹,甚至连脚印和其他的痕迹都没有。
祁子安整个人都快炸了。
太阳下山之后,光线变得昏暗,找人越发麻烦起来。
若是天黑之前都找不到,那晚上找到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行了,都回去吧。”祁子安突然对侍从说,“我想起来皇兄可能去哪里了。你们都回去收拾行李吧,我自己去看看,别乌泱泱的一大片围过去,反倒搅了皇兄赏雪的兴。”
侍从们其实不太信这话。
但他们也知道,献王和太子已经独处三个月了,要是献王真有什么坏心,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而且太子殿下也吩咐过,要把献王的命令当作他的命令。
所以侍从们听话地下山了。
等他们离开了些许距离,祁子安立刻化身白狐,朝山后的断崖处奔去。
他其实没骗侍从,因为他确实想到了一个地方。
刚刚他们找人,一直在山的前面找,却没太注意山的后边。
因为山前是茂密的树林,人在里面比较有可能迷路,在里面迷路的人也不太好找。
而山后是光秃秃的一片,随便瞄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有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他们最开始就看过了山的后边,没发现人的踪迹,所以就一直在山的前边找。
可就在刚刚,祁子安突然想到,人的视力是非常有限的。
他化作人形的时候视力也会变弱。
山后是白茫茫的一片,从山顶往下看,根本望不到边际。
如果有人倒在了雪里,隔得远了,一眼看过去也是不能发现的。
更何况后山还有一片断崖。
之前他们只是站在崖边往下看了看,虽然确实没看见什么,但这并不代表真的什么也没有。
祁子安独自去了后山,打算看一看祁温良是不是真的被埋在了雪里。
他害怕不小心踩到了埋在雪里的祁温良,所以一直保持着低空飞行的状态。
因为这样可以保证不会踩到雪下的任何东西,也保证不会看漏雪上任何一点不是白色的东西。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一只会飞天狐,而不是会爬树的灰狐狸。
以前他一直觉得可惜来着。
他飞得低,离地面极近,所以时不时还得分心看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毕竟这还是一个世人皆不知妖的时代,要是这样子的他被看见了,难免招来麻烦。
这也是他刻意支开侍从的原因。
他矮矮地飞着,绕着后山看了两圈,仍然没看见人,只能心情忐忑地飞到了崖底。
他既希望在这里找到人,也希望不要在这里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