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云霄(11)

作者:气势磅礴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尽管开学当天,就有日本飞机光顾,然后,接连的轰炸更是伤及市民。可是,我们不怕。也许是周围教授和同学们那种劲头,那种炮火中的淡然从容感染了所有人。

当时虽然困难,但我们还是正式开课。在苦难中坚持,我们所有人都做到了。

教授依然正常上课,我们的考试也正常进行。

那时,我们本来以为,长沙还算安全,是可以让我们安放书桌的地方。

可是,后来,我们却发现,这句话说早了。

逃离了北平之后,我们所在的长沙,也连遭日机轰炸。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上海陷落了。

经过三个月的顽强抵抗,经过几十万军队的战斗,上海,终究是沦陷了。

不过,尽管没能守住上海,日本“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美梦,他们速胜的既定计划,也被中国人打破。

可是,打破他们这个梦,用的,是我们的人命啊。

然后,是南京。

淞沪会战失利后,又开始了南京保卫战。

国民政府也已经迁到重庆。

南京,最终,也没能守住。

1937年12月13日晨,日军攻入南京城。

然后,他们开始了长达四十多天的大屠杀。

对于中国人来讲,这是一场噩梦,一场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占领南京后,侵华日军在南京及附近地区,进行了长达6周的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大屠杀和□□、放火、抢劫等血腥暴行。

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平民及战俘被日军杀害,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

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后,无数同学红了眼眶。

中国人被当做活靶,成了日本人杀人比赛的工具;江边,一轮又一轮的扫射,在他们眼中宛如儿戏;无数女性,被侮辱,被折磨。

那时的南京,曾经的六朝古都,曾经繁华的金陵,成了人间地狱。

第 11 章

日军的轰炸日益肆虐,尤其是南京陷落后,我们的教学秩序更是难以维持。

经常是我们正在上课,空袭警报就突然响起,我们不得已停了课。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快速藏起一些较为珍贵的物品,比如,热水瓶、笔记、书,然后,在轰炸警报声音的陪同下,跑到山上去。

这是常有的事情。

这样的奔跑,有时候,只是地点发生一下改变,要么从学校跑,要么从宿舍跑。

我们不知道日军什么时候会正式攻打长沙。

同学们在圣经学院的大草坪上举行集会,我们悲壮挥泪,表示坚决抗战到底。

或许,这就是那时,中国青年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尽管,此时,我们手无寸铁。

然后,这里掀起了一股投笔从戎的热潮,同学们纷纷报名服务军旅。

这又让我想到了我的大哥和沈以诲。

此时此刻,他们在哪里,他们还好吗。

长沙的未来不明朗,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会真正蔓延到这里。

虽然暂时没有大规模的硝烟,但是,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长沙,将是今后日方重点进攻的目标。

再后来,经过慎重考虑,经过“留长沙还是去云南”的艰难抉择,我们,又要迁校了。

炮火之中,学校仅仅在长沙停留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再次被迫转移。

正如校歌中的那一句“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

我们不信,偌大的中国,竟找不到一处让我们安放书桌的地方。

1938年1月20日,我又开始放寒假,这是学校常委会做出的决议。下学期,我们将在昆明上课,师生要在3月15日之前赶往昆明报到。

那又是一次兵荒马乱,因为,迁校,远远不止一句话那么简单。

2月中旬,学校开始迁往昆明。

根据老师和学生们的身体状况和经济状况,我们分海、陆两路,分别由三条路线前往昆明。

其中,有一路最为人津津乐道。这一路,由体格健壮、身体素质极强、愿意步行入滇的师生组成,后来被称为“湘黔滇旅行团”,而且,实行军事化管理。

这次,我想挑战自己。

于是,我和班里的几个男同学一起报名。

这其中,有兄弟二人,年纪相差一岁多。

戴家老大很容易就通过了体检,老二第一次体检的时候,由于过分紧张,脉搏跳得很快,超出平均水平很多。

考虑到路上医疗条件太差,医生建议他不要参加。但戴老二不甘心,申请了复查,后来终于通过,如愿成了步行团一员。

只是,我没能通过体检,医生看了看我的样子,很平静地说,“姑娘,你还在坐车吧。”

我只能无奈地告别步行团。

其实,所有女生,都是坐车的。

2月19日下午,在长沙圣经学院操场举行简单的开拔仪式后,由学生、教师、医生、临时招募的雇工335人组成的湘黔滇旅行团,正式出发。

原东北军师长,中将参议黄师岳担任旅行团的团长。

学生们一律穿军装、打绑腿,背着干粮袋、水壶和雨伞。还好,行李是由汽车运送,全当是生存训练。

出发前,全体队员注射了防疫针。

当我们终于再一次相见的时候,戴家兄弟显得很兴奋。他们说,步行团共编成3个大队,18个小分队。他们二人在二大队二中队六分队,老大还是小分队队长。

除了学生,自愿步行赴滇的,还有11位教师,他们组成了湘黔滇旅行团辅导团。

这其中,有南开大学教务长黄钰生教授,他也是辅导团的主席。还有北京大学化学系教授曾昭抡,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闻一多、教员许维遹、助教李嘉言,清华大学生物系教授李继侗、助教吴征镒、毛应斗、郭海峰,清华大学地学系教授袁复礼、助教王钟山。

这一路,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经历了很多艰难。

剩下的没有参加旅行团的师生,我们由另外两路入滇:一路经粤汉铁路经广州、香港,过安南进入云南,这一路,由樊际昌、梅美德和钟书箴带领,这其中,包括教师及家属、体弱不适步行的男生和全体女生,共计600多人。

另外一路,乘汽车沿湘桂公路经桂林、柳州、南宁,过安南入云南,里面包括了陈岱孙、朱自清、冯友兰、郑昕、钱穆等十余名教授。

最终,愿意赴滇的学生共878人,其中,步行团284人,后有学生加入,共288人。

湘黔滇旅行团路上的故事,我们都是听戴家兄弟说的。

他们说,那是一次极为难忘的体验。

“我们从长沙经益阳、常德、桃园、芷江、晃县,贵州玉屏、贵阳、镇宁、平彝,最后到达昆明。这一路上,正如闻一多教授所说的,“既得经验,又可以省钱”,戴家兄弟显得很兴奋。

“你知道路上什么鞋最好穿吗?布鞋吗?当然,肯定不是皮鞋和胶鞋。但,布鞋也不是最好的选择。一直到了路上,我们才发现,原来,草鞋竟然是最合适的。为什么,脚上穿一双,腰间还可以再别一双。一天穿烂了,换下来,沿途几个铜板就可以买到新的。不过,因为不适应,头几天的时候,脚都起泡,几天以后才可以走得很快。”戴家兄弟边说边笑。

“我们本来是早上五点起床,把铺盖打好运到卡车上,卡车先到,可以提前准备食宿,到达后又能返回接送走不动的伤病员。但是,我们的团长不懂时差啊,可能是地理没学好,从长沙到昆明有一小时的时差,但他坚持以自己的老怀表为准,于是,我们四点就得起床。”

“到了湘西,还有一件趣事呢。听说那里土匪众多,黄师岳团长只能提前和土匪头目打了招呼,我们才安然度过,大伙虚惊一场。而且,更妙的是,湘西落草为寇者多,团长就沿途拜访当地豪杰,游说他们到前方去,到后来,真的有不少湘西草莽都加入了抗日军队。”

“咱们的老师们,才有个性呢,闻教授一路背着画板和板凳,一看到风景优美的地方,就坐下写生;吴征镒助教,和李继侗教授一道沿湘黔滇的大山采集植物标本,还向我们讲解植物最突出的地方。”

“3月26日的时候,我们挺进贵州鈩山,在那里,举行了苗汉联欢会,李继侗教授和徐医官合舞华尔兹,答谢苗民的芦笙表演。那天,曾昭抡教授被灌得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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