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逢时+番外(22)

“我没想,”

“骗人。”

“真没想。”

“没想你拿个cad往ppt里拖什么?”

“……”

靳成的头发又长了,这回他不打算搞什么造型,就在脑后面简单扎个小辫儿。身上简单干净的白T恤一条牛仔裤,清清爽爽像个大学生,三餐正常,除了加班也不出去作妖了,但大整个人精神状态还是往下滑了一大截儿。

可能是因为睡眠质量问题。

就像昨晚,他明明白天已经很累,照理凌晨躺下的时候,应该沾了枕头就该睡的,结果不知道是过了那个点儿还是什么,翻来覆去睡不着。

什么方法都用了,数羊,数星星,放空自我……都不行。最后好不容易在天快亮的时候眯着了,又开始做梦。梦里他的窦二八狠狠抱住他说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吧。

这个梦过于真实,就连窦寇身上那股熟悉的洗衣粉混杂消毒水的味儿,都好像真的能闻到。

他特高兴,面子里子都不想要了,拽着窦寇的手就要答应他,想和他说我们别闹了,就这样好好在一起行不行?

结果用尽力气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惊醒的时候,他一身冷汗,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心里一阵阵地抽抽。

屋里是暗的,心是空的,身边是凉的。对面沙发上游乐乐睡得形象全无,怀里还抱着他白月光的人形抱枕,口水流了一地。

窗外曙光微露,有晨间的鸟叫声,透过玻璃闯进来,靳成发了会儿呆,看到外面的柚子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了好些个大的,他想起来刚租了工作室那会儿,他还带窦寇来看过,当时的树还是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靳成夸下海口说过几个月肯定会结,有橘子有柚子,管饱。

窦寇笑说不信,还一本正经和他科普食用柚和观赏柚的区别。

靳成大手一挥:“不知道不关心!总之你等着吃!到时候结出来我给你爬上去摘,就挑个头最大的!”

窦医生无奈地应了。

可现在呢,柚子树还是这棵柚子树,树上也真结了果,就是人已经不见了。

靳成去洗了把脸,脚踩棉花浑身乏力,一摸脑门有点低烧,于是果断翻了片退烧药,服了躺下。他得撑下去,不能在这儿倒下,否则未免太没用。

手上有三个单子没做完,之后还要去次美国,可能的话,他想把耳钉都去了,纹身……纹身就留着吧,权当个提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多么天真,不知天高地厚。

靳成接下来的人生计划有很多,唯独没有窦寇。

他打开手机和邮箱,逐一过滤垃圾邮件和工作邀约。

美国那边已经把新项目的大概要求发过来,顺带还有一两条约饭的消息,有之前合作过的客户,也有工作时候遇到的同行。其中不乏抛橄榄枝的,男男女女都有,目的明确。他一一婉拒了那些消息,并默默把某些号码拖入拒绝往来户。

游乐乐之前曾经劝过他,没有窦寇,还可以试试别人嘛,他还年轻,这一生还很长,总不能在一人身上吊死。

靳成说,不是吊不吊死的问题,是不想谈感情了,秃了贫瘠了,暂时也挪不出地儿给后来人了,耽误人家干嘛呢。

一次失恋让他一夜长大,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了。

游乐乐还在睡,他就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买早餐,很巧的是,又遇上了之前那个小孩。

小孩很单纯,也很天真,固执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要“追求”的玩笑,特别较真地强调自己心有所属。靳成觉得挺好玩的,他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当时的影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是小孩年纪小,所以更激烈更直白纯粹,小孩喜欢的那个人和他各方面差距都挺大,不知道将来如何,看起来是道阻且长,但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就譬如他和窦寇,看起来很登对,问题却一大堆,最后自己把自己绕崩了,两人不过谈了几年恋爱,说句矫情话,他却好像觉得这一生的爱恋已经走到尽头。

靳成由衷地希望这孩子的感情能开花结果。希望每一段真心实意都不被辜负。

☆、彼岸

窦寇回了美国就彻底和靳成失联了,电话话微信微博脸书ins,所有社交平台一律被他拉黑,再狠一点譬如某些音乐平台的账户,靳成就直接注销了,想从他最近听的歌里揣摩他过得好不好都办不到。

靳成果然是狠的,他选择从窦寇的世界彻底退出了,片叶不留地从他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窦寇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他的成成骨子里就是那种性格,爱恨分明的。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把心肝脾肺都掏给你,你对不起他哪怕一点儿了,他就会把那些好通通都收回去。

游乐乐发来消息说:对不起啊窦医生,成哥让我把你删了。

窦寇说:没事你删吧,麻烦你好好照顾他。

游乐乐想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说:唉好的窦医生你自己也好好的。

窦寇放心了,至少他还有个真心朋友在身边,不会走得太远,可以拉着他散散心,不至于太难过。

至于自己的生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也做梦,梦里老重复一个镜头:就在他说完结婚两个字之后,靳成的脸色,像电影慢镜头一样,从震惊到惨白。

这一幕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曾经反复在窦寇脑海里出现,磨灭不去。他当时说完就后悔了,特后悔,心都揪起来了。这种亲手把爱人的心揉碎了再碾过去的感受,可能这辈子他都难以忘怀。

靳成这么高傲一人,却为他跌落到尘埃里。

他回美国之后,一直修养在家,按时验血检查。很多私立医院,听说他回来了都纷纷递来橄榄枝,高薪聘请他,窦寇都拒绝了。

父母那边就去看过一回,二老一听说他回来了,就叨叨着要他相亲,给他张罗对象,窦寇只推脱自己还有点后续的事儿要处理,暂时没心情考虑婚事,他也没把HIV暴露的事儿说给他们听,这么残酷的东西,在没出结果之前,没必要再多拖两个人为他担心了。

他现在不缺钱,唯一的生活动力也不在身边,闭上眼再睁开,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不会是一纸终结。

什么都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是未知数,他被命运推着往前走,每一天都是煎熬。

觉得熬不过去的时候,他就把之前拍的,靳成的耳钉照拿出来一张张看,一遍又一遍描摹那人的耳廓,想象自己在摸着他可爱圆润的耳垂。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对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回忆那人所有生动有趣的表情,以及,后来伤心欲绝的样子。

一次又一次反复、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曼哈顿11月的气候有点冷,人一张嘴,呼出的白气就袅袅往上冒,但窦寇扛得住,国内冬天那会儿,路边撒一泡尿都能冻出条冰碴子来,现在这天不算什么。

时间太早街上没几个人。窦寇跑完步路过书报摊,大爷和他笑笑打招呼,两人按惯例聊了一会儿,他去隔壁餐车上买了个三明治一杯咖啡,准备带回去随便应付一顿,他刚要走又忽然停住了,转回来盯着某本艺术杂志一动不动——那本杂志,封面居然是他的成成。

其实是好几个人的群像,都是一帮年轻的艺术家,成成坐中间,宽肩长腿的特显眼,还是那副拽兮兮的样子,桀骜不驯。窦寇一下看过去,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是他的成成。

大爷看他一副想把书生吞活剥的样子,就赶紧拿下来告诉他,这是这个月刚到的。

窦寇买下来捂在怀里一路狂奔回家,洗了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像一个虔诚的教徒。

这期杂志的主题是新锐艺术,请了好几个最近在国内崭露头角,并和美国这边已经有合作经验或者意向的设计师做采访,谈谈自己对艺术的理念看法。

靳成谈的是“重塑”——他喜欢用最原始粗粝的材料,做一些粗放直接的设计,有时候过于直接和尖锐,比方他最近偏好的重点就是“把一样东西砸碎了,再浴火重生。”

靳成在采访里说:“每一个故事都是有意义的,人生里的每一次经验都不会是徒劳。”

窦寇摩挲着内页上仅有的一张照片,那是新的,涅槃重生的靳成。

其实靳成在国内是真的红了,因为新媒体崛起得很快,年轻人普遍对接受新艺术新生事物兴致勃勃,外加微博之类的平台推广又方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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