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宴(96)

他们虽是很好的朋友,可以无话不谈,但她总是姐姐的身份更多一些,无形地与她隔开了一道跨越不去的屏障。

蒋晚其实很讨厌她总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承受,她也知道往往说了自己并帮不上忙,但她仍期许着阿姐可以同她分享她的一切,一切的酸甜苦辣。

这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

“我想好了,西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拿起包,一脸决绝道,“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你定好日子什么时候出发,提前通知我一声。不通知我也行,那我就一个人去。”

“晚晚。”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她说完大步走出门去,迎面正好遇见刚打完电话回来的祝秋宴,一下子把气都撒在他身上,“现在是什么年代?二十一世纪了!拜托你好好地跟我那个老夫子一般酸腐陈旧的姐姐说一说,现在不流行长姐为母的一套了,我们是自由平等的!”

祝秋宴:……

舒意:……

-

蒋晚的脾气一直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出了门坐上车就不生气了。

她仔细地回想刚才说的话,一时觉得语气重了,一时又懊悔不该那么说话,阿姐不肯告诉她原因,不想让她一起去西江,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这时的舒意坐在沙发上看着托盘里的西瓜,慢吞吞地吃了两瓣,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祝秋宴:“你去哪里了?”

他澄明的目光笼罩着她:“前两天去花园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女孩,小姐还记得吗?”

“啊?那个戴牛角灯的小女孩?”

“嗯,她刚在一直在马路对面冲我抛媚眼,给我招手,我原本不想撇下小姐一个人出门,但实在扛不住她的热情,就好奇地上去跟她说话,她说那天在花园遇见我的地方埋下了一颗种子。”

舒意被这个开头吸引,渐渐地放下西瓜,专注地看着他。

“然后种子发芽了,结出了一颗果实。她想跟我一起分享,我就拨开果皮尝了一口,哇,好甜!”

舒意听完想了好一会儿,张嘴问道:“没了?”

“嗯。”

“你在耍我吗?”她终于反应过来他完全就是胡编乱造,扑上去揍他。他躲闪了一下,假装没有躲过,硬生生挨了一拳,发出一声哀嚎。

“好痛,小姐好残忍,居然对我下如此重手。”

“你再演?”舒意绷着嘴角,快要忍不住,“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戏瘾?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当个花农太屈才了吧!”

祝秋宴满怀苦恼地望着天:“这个问题咱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我长得这么帅,去当演员不是抢别人的饭碗吗?”

舒意嘴角一抽:“你走开。”

“我不走,刚才的故事小姐真没听明白?”他跟在她身后,一路追到厨房去,“小姐不再仔细想想?”

舒意把水果刀洗干净放进碗架,擦了擦料理台,见他还在身后喋喋不休,不禁回头瞪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委屈地扁扁嘴:“是我表达地有问题吗?七禅若是种子,小姐就是果实。”

我一生唯一的结果只有你,是甜蜜蜜的滋味。他这样绞尽脑汁地表白,她完全听不懂,还要怪他自恋,他快要委屈死了!

他说完吊着眉梢斜了她一眼,鼻尖微微一哼,转头就要走。

舒意总算回过味来,下意识上前拉住他。他一转头,自然而然地抱住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

“小姐快给我道歉,我就大发善心地原谅你了。”

舒意试了试他的体温,抱得那么紧,还嘴硬,她终于没忍住笑了:“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没听懂你含蓄的表达,哎呀都怪我太笨了。”

“嗯,好笨,但七禅不嫌弃。”

舒意气恼,又捶了他一下,这才听到他闷闷的笑声,大抵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就笑开了花。她心间原本凝结的一层冰霜也瞬间裂了开来,温暖地流淌进胸腔。

她知道他是在哄她高兴,摸了摸他的后脖子,像是对她无声温柔的回应。

“晚晚刚才跟我闹了别扭,她怪我总是瞒着她很多事情,可我怎么跟她说呢,她这么傻,怎么承受的起?如果我告诉她一直有人在追杀我,她以后要怎么生活?我真的不敢想,我总是很怕把她、把身边的亲人都牵扯进来……”

祝秋宴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我知道,小姐别怕。”

他想说他会保护她,可话到嘴边忽然觉得难以启齿,只这么停顿了一下,竟然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断告诉她:“很快了,我相信这一天不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点点头,也用力地回抱他。

不久,姜利打来电话:“我找到人了,在西部码头的118号仓库。”

第51章

“我找到人了, 在西部码头的118号仓库,不出意外的话,蒙古人的妻子和小孩应该就在里面, 外面有三个人轮流把守。”

祝秋宴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女孩, 放轻脚步走到门外。他压低声音问:“梁嘉善在吗?”

“不在, 但袭击她的那个家伙每天下午会来一次。”姜利活动了下口腔, 带着点厚重的得意道,“你下手倒是挺狠的,我看他伤得不轻。”

祝秋宴说:“我马上就到。”

“她怎么办?”

带着她一起不安全,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放心, 祝秋宴沉吟了片刻, 说道:“你先盯着, 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我,我送她去周奕那里。”

四合院的位置隐蔽, 梁嘉善没有去过,至少那里短时间是安全的。经过上回的事他已然怕了, 生怕一个不留神再出问题, 这几天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走的最远的程度也就是在家对面的马路上打个电话, 期间还一直看着家的方向。

挂了电话他回到屋里, 舒意这两天有点提不起精神,午后总是睡上一两个小时还醒不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经期前的预兆。

祝秋宴轻轻摇晃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说:“小姐姐, 起床啦。”

舒意嘟哝了声:“不要吵我。”随后翻过身去,睡衣下一截小腿露出来,夹着被子,微微张着小嘴,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他无奈地绕到床另外一侧继续喊她起床,一遍遍不厌其烦,舒意总算清醒了,撑着床坐起来,一看时间又睡过头了,还怪他:“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原来阿嬷说得对,世间的女孩子都是不讲道理的,既不能随便猜她们的心思,会不知道错在哪里,也不能把她们照顾得太好了,会得寸进尺。”

话是这么说,他却甘之如饴地展开双臂。

舒意自觉地抱住他,双腿勾住他的腰,和他亲密地缠绵了一会儿,让他抱着送到卫生间门口。她赤脚站在他宽大的脚背上,手还搂着他的腰,懒洋洋地笑着:“谁让你喜欢我。”

“小姐不喜欢我吗?”

“我吗?”舒意仰起头,一派天真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表现过喜欢你的迹象吗?”

祝秋宴听她这么说,颇有点磨牙嚯嚯的意思。照顾得太好了,果然得寸进尺,刚要举起手来教训她,就见她一个转身关上门,银铃般雀跃的笑声被隔在门后。

他单手撑着门框,屈指敲了敲门:“这位小姐,你知道自己刚才对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犯罪了吗?”

“啊?”

“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芳心纵火犯。”

她难掩笑意地说:“什么意思啊?我不懂,你从哪里学来的?”

“哦,忘了告诉小姐,现在我也是4G用户了,网上冲浪的技术也不错哦。”调侃了她两句,他收敛笑容,说道,“快点洗漱一下,我们去周奕那里。”

猜到事情恐怕有了进展,舒意也不再玩闹,迅速地收拾了下出门。

周奕一见到她就疯狂吐槽姜利,好吃懒做玩忽职守,每天光顾着出去灭火,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哪来的火,从茂业取回的录像带光他一个人看,前后四栋楼,十六个楼梯间,从她去梁家送邀请函到正式画展当日中间有三天时间,他要看完期间所有的录像带,然后找出一个可疑的家伙,当他是神仙吗?

他扒拉着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声色内荏地批判姜利,将他说得一无是处。末了追加一句:“幸好这家伙穷得叮当响,骗不到什么小姑娘,否则光是那张脸就够霍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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