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16)

看来她还是多多操心大儿子吧。奚夫人想得明白,垂眼呷茶,从容极了。

这厢,枝素夫人也知道,小小姐身为江湖儿女,定不可能在这里蜗居一世。虽然极为不舍,她却依旧含泪答应下来,只要求在闻绮年举行及笄礼后再出发。

及笄礼在闻绮年的授意下举办得极为简约,没有邀请旁的夫人,仅是闻奚两家人。

她象征性地穿了一袭粉红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缓步走进正厅,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男子不得参加及笄礼,奚柏却知道咏弟心中好奇,便假装自己有兴趣极了,早早拉了奚咏躲在侧室,扶门偷看。

饶是奚咏已经十九,却也未曾见过小女儿及笄的场景。嘴上说着不合礼仪,偷看的神情却比谁都还要专注。看他那副样子,奚柏实在忍不住,不敢发出声响,只得在心中放声大笑,憋得十分辛苦。

奚咏凝神注视着正厅,只觉得闻绮年的身影娉婷。

待她走近,他仔细一瞧,鬓发如云,饱满的额,鸦黄坠珠下,是轻轻扫了些樱红胭脂的如玉面庞。黛眉清淡,又以黑白分明的眼眸最为吸引人,简直流盼生光,只不过尽显冷淡,叫人不敢侵犯。

奚咏差点挪不开眼睛,心中有些淡淡的愉悦,他听见大哥低声道:“小姑娘真的算是长大了。”

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枝素夫人请了奚夫人为闻绮年做簪礼,又说了好一番颂词,这才礼毕,大家都欢笑起来,庆祝少女成人。厅内氛围热闹,欢声笑语。

礼成,闻绮年也不多耽搁,用过午膳后就回了厢房,打算再收拾收拾行李。而枝素夫人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屏退了下人。

猜她有临行之话交待给自己,闻绮年顺势坐下,等着枝素夫人出言。

不料,枝素夫人只是郑重地递给她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盒,上面还紧紧扣了锁。

也不再口称“琦年”,而是哽咽道:“小小姐,今日你终于成人,只可惜你的母亲并不在场,奴婢想,她就是在天上看到,也会极高兴。”

毕竟是照顾着她长大的女人,语气竟这样卑谦,况且又是谈到这副身躯的母亲,闻绮年有点排斥,轻微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说起小姐,枝素夫人泪眼盈盈,赶紧忍了忍,平静了面色继续道:“十五年前,奴婢奉她之命、受她之托,立誓要护你一世周全。但其实我知道,你身为景桓山庄的血脉后代,注定向往闯荡,断没有像其他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早早嫁人的道理。所以这些年来,奴婢为你管理着名下那些地产铺子,不敢有半分懈怠。只等如今你要出发时全数奉上。”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打开了木盒,里面是厚厚一沓的银票和契约,沉沉搁在闻绮年手中。

闻绮年只瞥了一眼,抬头看向枝素夫人。这个精练能干的女人不知在何时已有了些微白发,曾经犀利的双眼也显出几分沧桑,眼角带上了不少细纹。闻绮年后知后觉,她已陪伴了自己十五年整,而这是个不小的数字,蕴含了数不清的日月光阴。

而现在,她依旧拿出了这个木盒,这个她呕心沥血经营多年才翻了几番的所有财产。

她把自己当成最宝贵的唯一的孩子。

明明自己从来没有做到哪怕半点孩子应做的事。

闻绮年心中弥漫着一味名为“心酸”的情绪,还有自责。

人心毕竟都是肉做的,她顿时惊觉,这些年自己只愿意沉浸在灰暗的小世界中,就连不时理会奚咏都觉得不胜其烦,更别说是主动与枝素夫人相处交流。

顶着枝素夫人坚定的眼神,她默了默,拿出一大半银票塞了过去,不容拒绝。

这些又何尝够呢?她想,自杀倒是解放自我,可欠下的这么多人情债又该怎么还?

闻绮年第一次陷入了迷茫。天地之大,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傍晚,她拿了一碗鲜味羊肉羹去寻小石头。小石头已经十岁有余,早成长为了一只威武霸气的大狗,不方便生活在她房内,就被带出了厢房,负责看守后院。

她唤了声,大狗立即呜咽着跑了过来,亲热无比。它一身乌黑点缀白斑的皮毛,就像缎子一般油亮光滑;雪白的爪子是像四朵梅花;那条撅着的尾巴不停摇摆着。

闻绮年蹲下,轻轻将小石头揽入怀中,吻了吻它的头顶。小石头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便也静静靠在她的颈间,不动也不吠,一眼也没看地上那碗肉羹。

小石头总是这样通人性,乖巧地陪伴她度过了许多个低沉的日子。

狗的寿命也就是十几年。闻绮年心中清楚,泛起不舍,又摩梭了小石头好一会,面容哀伤,认真地与它道别。

此番一去,她并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活着,返回这座小城。也许都只会是最后一面。

她可真不负责。闻绮年心情忧郁,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次日,租来的马车已经候在了两家门外。奚咏和闻绮年皆拿着收拾好的包袱踏了进去,车外重重围着一群熟悉的人,极为不舍。尤其是枝素夫人和小丫鬟岚斯,她俩紧紧凝视着车内正在撩帘道别的闻绮年,千言万语都化为了融融的目光。

闻绮年不喜欢这样难过的气氛,她抬眸向后看去,忽地发现江师傅正隐在人群后,远远看着他们。二人对视,他欣慰地笑了笑,肃容抱拳以示送别。

闻绮年挥了挥手,然后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雪剑。

那是几日前江师傅专门赠给她的出师礼。这剑并不太长,女子使用刚刚好,剑身满布菱形暗纹,铸有鸟篆体铭文“清啸”二字,背骨清晰成线锋,浑体青光茫茫,是一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难得好剑。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欠下太多,甚至都不敢回应那些真切亲近的目光,便转头看向车内刚刚安置妥帖的奚咏。

奚咏知道她的心思,浅淡一笑,正想习惯性地摸摸闻绮年的脑袋,却卒然想起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只好中断了动作,坐到她身边说道:“我们先去青州,稍作停留,再做计划。”

他的打算很直接,大宣国内,要数青州的僧侣寺庙最为出名。既然是要寻找佛门大师所说的“密法”,自然要去佛门重地,不能四处乱找。

又考虑到虽然纵马前去更加快捷,但式玉毕竟还是个年少的女孩,日夜骑马的负担实在太大,他便安排采用了租赁马车的出行方式。

就算因为这些事情,昨天被奚柏好生嘲笑了一番也没关系,奚咏暗暗想着。

闻绮年并不关心这些,听他说起行程,便只随意应了一声,低头摩梭着自己的新剑。

马车很快就出发了,距离一众依依不舍的人越来越远。闻绮年本就没睡好,听着单调的马蹄哒哒,很快又闭上了双眼。

只有奚咏依旧靠着车壁,沉沉地思考着。

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到那味玄而又玄的密法。就算没有这种东西…式玉也得好好活在他的身边。

虽然因为身世的原因,她全身带刺,却是个坚韧独立、惹人心疼的好孩子。

奚咏不曾忘记自己的承诺。

他会好好去保护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文:

《夫人又上朝抬杠了》素嬴

南家祖上世代权贵,族内子嗣各个恪尽人臣本分…唯独嫡长女南绥是个例外,吃喝玩乐样样不误,谁碰上就是谁倒霉。

其后南氏倒台,死的死散的散,而她依旧是个例外——不但要查清构陷南府的真相,还要当着皇上的面查。

身为芝麻小官,头一回进谏就撂倒了工部尚书,把文武百官吓得不轻。

众人暗搓搓提示:“人尚书官职比你大了一轮,且为官多年总有些错处…强谏伤身啊。”

南绥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事儿下官做的不厚道,断断不会有下次了。”

于是她消停了两天,第三日。

“陛下,臣奏请弹劾礼部郎中!”

刚刚舒了口气打算下朝回家的众人:“…”

谁说的不厚道,谁说的没下次?不能忍了,必须教育教育官场新人。

“御史您说话可得掂量着…”忽然头顶上略过三道警示的目光,百官立马低头闭嘴。

慷慨致辞的南绥回头看众人含泪点头,满意地:“陛下您看,文武百官都与微臣意见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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