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15)

乌衣年少,芝兰秀发,戈戟云横。

光无影,疾剑无痕。

比起奚咏,闻绮年练剑的时间尚短,自然渐渐有些落了下风。

她蹙起眉头,迅速翻滚躲过奚咏的凌厉一剑,剑风带起了几圈落叶。闻绮年眼眸一闪,续起一招穿剑,手腕翻转之间,下盘一沉,木剑从膝边划过向后带起,转身之时,她疾速地拾了一把带着泥沙的落叶。

奚咏正打算隔挡穿剑,眼一扫,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还未多想,下一秒,漫天飞叶混杂着沙土向他袭来。他沉默不语地收起了木剑,枯叶飘飘洒洒地落完时,剑尖已经刺在了奚咏的脖边,相差只有几厘。

闻绮年咬着下唇,胸口微微起伏。

“徒儿输了。”奚咏简单地向江师傅行了一礼。似乎不觉得丢脸。

闻绮年觉得,习武之人不能刻板,身边有什么就都要利用起来。即使看起来不择手段。她站在原地,低垂了眼,看起来像是在羞愧,实则眼底闪着坚定不悔的光芒。

江师傅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悠悠说道:“奚咏,君子之剑未必就要心慈手软。”刚刚他明明有机会奇袭,却是自己放弃了。

奚咏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谁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习武之人,以武德服人。”江师傅又看向闻绮年。但闻绮年并未躲闪,而是抬起头落落大方地回看着他。

江师傅难得笑了,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院中:“但是,利剑交错之间,即分高下,也决生死!”

“女子亦可叫江湖百年难忘,”他慈爱地对闻绮年说道,“琦年,记住,真意要藏。”

她轻微地点了点头。

十五岁的少女一身乌裳短打,手执花梨木剑,发髻上别着支碧葱素簪,远山黛眉下是冷淡的风眼,幽光流转之间,像是对世间一切都不甚在意,秀唇不点而红,颜如渥丹,更为她增添了几分艳丽之色,便像极了一朵真正的蔷薇,暗有冷香。

奚咏看着少女,心中却不断想着之前那个游僧所说的话。

那时,约莫是在年初。

家家户户都才过了个喜庆火热的新年,在正月里都还品咂着未散的年味儿,奚夫人整日拜亲访友,奚柏更是不知所踪,毕竟他已满二十一岁,早接管了奚家对外的商铺事务,估计正不遗余力地上下活络着。奚敬轩则一如既往地闭关在书房撰写自己的文集。

整个家里只剩下奚咏在扯着闻绮年每日练剑。某日下午,闻绮年被枝素夫人截下,打算一同去逛市集,他便独自到了练场。

几个招式后,忽然听见隔墙外有人在放声吟唱短词,其言辞下流,其曲调呕哑。奚咏忍了忍,那人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眸光黑沉,收剑入鞘,直接反手一抓,跳过高墙,来到外面的小巷。

原来是个游走四方的老僧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在围墙下歪坐着,摇头晃脑地唱着。他面容枯瘦,眼窝深陷,看见奚咏翻墙而出,居然像孩子般开心地大笑起来。

奚咏并未出言驱赶。听闻四海之内有位泾空大师,喜爱四处云游,解答有缘之人的问题,引导世人佛性,而且衣着常改,踪迹难寻。也不知会不会是这位看起来与乞丐无异的老僧。

他思考片刻,温声问道:“师父,为何坐在这里唱歌?”老僧摩梭着自己乱糟糟的胡须,继续唱着,恍若未闻,视若无睹。

奚咏也未生气,静静等他唱完,才躬下身,微微笑道:“晚生愿备好酒好菜请师父一叙。”

游僧终于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许久。这才淡声说道:“说吧,你有何疑惑需解?”

他愣了愣,眼帘阖下,犹豫片刻:“敢问师父,世间可有从一出生就想自杀的孩子?”

“哦?”泾空大师来了兴致,奚咏也不再隐瞒,细细讲了一遍。又问了生辰八字后,泾空大师微笑起来:“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但你所问之人非圣非恶,视万物皆同,对自己亦是,觉得生命无所谓可贵与否。”

见奚咏似有所悟,他继续道:“此女并非天性凉薄,定是有心结未解,苦不堪言,无法挣脱。”

“须要求得一味密法,才能除去烦恼,去掉障碍,回归璞性,不再轻生,夺得圆满今生。”

奚咏忙问:“不知是什么密法?”

泾空大师摇摇头,站起身蹒跚离开,奚咏强留不得,只听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密法其形不定,隐藏在四海八荒之内。”

从那时起,奚咏便开始苦思冥想:奚家祖训即不为官,按照族里规矩,小辈们长大后要么随父著书讲学,要么习武独自历练,比如奚柏就是闯荡了两年才回了家。而如今他毕竟也到了十九岁,剑术有所作为,已经到了该离家的时候。若是一同闯荡,他也能够照顾好式玉……

奚咏足足枯坐了两日,反复思考泾空大师的箴言。最后终是下了决心,以历练江湖的理由带着式玉上路,无论去多少地方,势必要为她踏破九州土地,寻得密法。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写景啊,不知道小天使们会不会喜欢

第二卷 即将展开

第13章

二月春风似剪刀,天地间一派柔和。

只有站在柳树下的少女通身冷漠,并且脸上微微带着些不耐:“难道所谓的江湖就是一个地方吗?你所说的出门历练要怎么开始?依我看,根本不足以实行。我不去。”

闻琦年如是说道,没有打算给奚咏半分面子。她面无表情地平视着眼前的人。

闻宅里的池子一向干净透彻,而他则随意地倚在一块山石上,以单膝长靴撑住地面,身穿青花滚边的墨蓝劲装,束冠下,泛着光泽的三千青丝扬扬飞舞着。

奚咏早已猜到她会拒绝。他摇摇头,用修长如玉的手指绕着佩剑上的穗子,神情平静地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闻琦年打量着这人,心下一阵无语。

或许是相处太多年了,外界所谓的玉面公子在她面前从不端着翩翩样子,而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和在外人眼中温容质礼的少爷完全不一样,简直像是两个人。

她也不再争论,双手抱臂,以沉默表示拒绝,抬脚欲走。

这下奚咏稳不住了,连忙翻下石头叫住她,正经地行起大礼说道:“好好,我说实话,其实我是想去找一味密法,路途险恶,还希望式玉妹妹看在多年情分,一同前行保护我。”

闻琦年听他调侃自己,不免有些好笑:“你说的是什么密法?”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非常重要。”奚咏直起身,温和地注视着她,目光一片真诚,透过她,又似乎想着别的事情,犹如海水深不见底。

他又说道:“十五年来,你一直待在这小小的琼城里,总该要出去走走看看。”

闻琦年并不感兴趣,淡淡地点了点头,拧眉思索着。

既然说路途凶险,那岂不是会舞刀弄剑?

只要动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就会去世?

好主意,去就去。反正在这宅子里住久了也挺憋闷,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终于松口答应下来。奚咏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稳稳坐回石头上,又拣了些小故事说来逗她一笑,结果不出所料,和所有过往一样皆未成功,这才闷闷地回了自个儿家。

整个奚家都知道,到了十九岁的奚咏本来就得离家去独立锻炼,这下变成两人一起也无妨。

何况闻琦年也是个习剑者,可以相互照顾,他们反倒还更放心一些。

奚夫人就不必说了,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回屋后,她眼中闪着不明的光,抬手幽幽吹了一口茶,笑道:“虽说琦年这丫头素来冷清,但却是冰雪般剔透的人。他们俩毕竟一同长大,感情还真是不错。”

一旁的大丫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轻轻笑了起来,室内分明地透着八卦的气息。

说到底,这婚嫁方面,向来是书香门第的奚家并不像那些簪缨世家一样拘泥,而是对小辈们十分宽容。就连奚夫人当年也是爱慕于奚敬轩的才学美誉才嫁了过来,并非一味依靠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无论是否真会与闻绮年发生点什么,既然奚咏有意要做一名剑客,那本来就是束缚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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