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先走,我去找父亲,之前我与延昭学过武,我能应付。”
说完,临初念未曾给李氏反应的时间,便跑了出去。
等拐过廊道,她拿出了防身的匕首。
自从去牢中看了延昭之后,临初念在回程途中便暗自买了这把匕首。
她知晓不能事事皆靠着延昭,她必须要能自保,亦是知道,终有一日,她也该护延昭一回。
在半路上,临初念遇上了被护着临二爷。
“父亲!”
彼时临二爷正与一名官兵搏斗,正是势弱之际,临初念从他们身后一下子就刺进了那个官兵的身体里,匕首□□时溅了她一脸的血。
这不是临初念第一次杀人了,虽然真要论的话,蒋七爷也算不得她的刀下亡魂。
可到底两次见过杀人场面,如今她只是惊恐了一瞬,便将所有惧意悉数压下。
临初念扶着临二爷就要去找李氏。
他们选了无人的地方走,见着官兵便立刻躲起来。
临二爷跛着脚,吃力地随着临初念走,可四周到处都是官兵,他们还没来到后院,便已无路可走。
临初念十分担心母亲的安危,可她太过柔弱,无法背着父亲过去。
眼看官兵就要发现他们,临二爷带着她就进了一间房,随后让她藏在衣柜里。
“囡囡,快躲好,等父亲再来找你。”
说着便要关上柜门。
临初念蜷缩在衣柜中,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抓着临二爷的手:“父亲,不要。”
“听父亲的话,囡囡最乖了。”
临二爷突然拉开临初念的手,随后立马就将柜门关上,把她锁在了里面。
临初念就敲了几下,便再也不敢动作。
她听见外面一群人走过,呼呼喝喝,格外嚣张,临初念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若被他们发现,那父亲的一番苦心,便当真白费了。
临初念能感受到自己浑身颤抖,却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中的匕首散发着血腥味儿,她也不敢扔掉。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临初念都感觉四肢发麻,没了知觉,却突然听见有人打开了门,随后便是锁被砍断的声音。
她握着匕首,随时准备给来人一刀,就看见柜门被打开,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那黑影挡住了大半光线,可身上的红衣却透着希望。
此时此刻,临初念才敢放声大哭起来。
随后她落入了延昭的怀里,暖得透彻,可靠如山。
延昭没有丝毫嫌弃一脸是血的临初念,只是将她搂着。
他开了口,不过先是一声闷吭。
“藏好了。”
临初念又被他塞了进去。
延昭用刀将柜门重新关上,转身便与身后之人拼杀。
而临初念就透过那一条还未关上的缝,看见了他背上很长一条伤口。
森森见骨。
柜中一片漆黑,可是临初念已不再害怕。
她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临初念看着几个官兵将延昭团团围住,他手中大刀在房间内施展不开,而那几人便是拿准了这一点,妄想将他就地斩杀。
可就算延昭舍弃了大刀,亦将几人打得落花流水。
临初念是看准了时机才冲了出去的,随后一刀就杀了延昭身后的人。
延昭刚巧将身前的人杀掉,周围已无敌人,他收了刀,拉着临初念就往外走去。
十二护卫见状,立刻来为他做掩护。
临初念看见临二爷和李氏就被护在十二护卫之中,一颗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可他们还未走到门口,广南王的人就来了。
三皇子的人纵是再凶狠,亦不敢无视广南王的命令,只得收队,却发现死伤已经过半。
经历过此事的人,怕是从今往后都不敢再和延昭对上了。
而此时的临家上下伤亡惨重,幸好临二爷和李氏被延昭救了,只受了轻伤。
见人退去,临初念这才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还被延昭护在怀中,抬头笑着正要看向他,可人却一下子倒向了自己。
“延昭……”
临初念惊慌失措,差点就顺势摔了下去。
随后她看着延昭被人背起,看见他背后鲜血淋漓,而自己的双手都是血迹。
***
延昭昏迷了半月。
因三皇子的干涉,延昭在牢中受了两日的重刑,哪怕他内力深厚,出来时也已需要人搀扶。
可他一听到临家之事,便立刻换了身衣裳,带着十二护卫去临府救人了。
背后那一道伤痕便是救临二爷受的伤。
因此临初念没有理由不照顾他。
自那日和延昭共寝,她当真只有在延昭身旁才能安睡,有时只是趴在他的床沿,抓着他的手便可以睡上一晚。
有时是在同屋的软塌上,临初念只需知晓他就在身边,哪怕会有些不安稳,但还算可以。
临初念总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延昭。
此时她刚给他擦完手,临初念听了听他的心跳。
她知道,延昭就在她身旁。
这个人曾对她很凶,几次把她弄哭,也杀过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是无辜的。
曾与她共眠,让她不受梦魇折磨,也救她于生死之间,护她周全。
临初念轻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延昭,你快醒过来吧,你还未和父亲商量婚宴上的糕点,若你错过了,我就把桃花样式换了……”
可延昭没有醒。
第1章 临家初念初长成(7)
“长安……”
临初念从来不懂何为家国天下,后来亦是。
她不想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在害了长安,还要害她的延昭。
***
延昭醒的那一天,下起了桂花雨。
外面花香遍地,而屋内则弥漫着药味。
临初念正哄着孩子,香了香他的脸,就是觉得喜欢:“阿泰真是越来越圆了,像个小团子。”
随后转身问向身边的奶妈。
“阿泰这些日子可是又被喂了好些零嘴?”
奶妈笑了笑并未回话。
这半大的孩子还在吃奶,哪里会吃什么零嘴啊,临初念此话不过就是笑他胖了。
临初念将阿泰举了举,看着他舞动着一双小手和小脚,被他逗得不行。
突然有人说道:“真可惜。”
临初念不知有什么可惜的,正要反问,却蓦地发现,这话并不是身边的奶妈和丫鬟说的。
她愣住片刻,才缓缓转过头,随后就对上了延昭望过来的眼神。
从不敢置信,到满脸庆幸。
临初念甚至都忘了是怎么把阿泰递到奶妈手中,然后扑进延昭怀里的。
她就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才听见从外而来的延家二老的声音。
临初念赶忙要起身,却被延昭一把按住。
周围的人都退出了门外,而延侯及夫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临初念挣扎着:“我……我要起来。”
可她挣不开。
她想,延昭都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有这般力气。
延侯和夫人听见下人通报时,真是又疑又喜,等亲眼看见延昭醒了,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我的阿昭啊,可算是醒了。”
“醒了就好。”
这几日,大夫每日都来问诊,可只说延昭不日就会醒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延夫人早年便开始吃斋念佛,这些日子更是宿在佛堂,祈盼他能醒来,而延侯更是请了宫中太医前来,问诊看病丝毫不敢马虎。
如今延昭果真醒来,他们也无甚可求的了。
“爹,娘,孩儿让你们担忧了。”
延夫人抹了泪,依在延侯怀中,觉得多日忧心也便值了。
二人看着刚苏醒的延昭还搂着临初念,心下了然,便也未再说什么,只让他好好歇息,便对下人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临初念抬起头时早已红了脸。
“丢死人了。”
延昭抓着被褥就要坐起来,临初念立马帮扶着他。
等他靠着软枕,延昭才又将临初念拉进怀里。
他问。
“稽长安……死了吗?”
众人皆知稽长安之死,带回他的骨灰的延昭更是深信不疑,可临初念就是知道,延昭问的是在她心中的稽长安。
如今的她可还是对稽长安心存爱慕?
“死了。”
临初念将整个脸蒙在他的怀里,想要一遮脸上红晕。
若是从前,她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