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真,你真的有伤吗?”
松月真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的意思是我装作受伤未愈?我装这个有什么好处?难道就能叫狠心的人多怜惜我些许吗?”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江快雪连忙解释,又嘀嘀咕咕:“奇怪,你的脉象,实在是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最怪的脉象了!”
江快雪只当是松月真有隐疾没被他诊出来,只能这么总结。
“这就麻烦了。”江快雪的医术头一次受到如此巨大的挑战,一时间面色沉重,先报了几个药名,交代松月真服用事项,便打算离开。
松月真叫住他:“你住在哪里?”
“住在城北的庙里。”
“怎么又睡那种地方?江家难道克扣你的吃穿用度了?”
江快雪摇摇头,只说:“能省则省。”他说完,便翻窗走了。
松月真原本想叫住他,见他跑得快,只得罢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江快雪说:“你要我的心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情话说的这么溜,想必是平时跟庄弥说多了,信手拈来,一时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第二天江快雪也远远跟着松月真一行,傍晚在客栈投宿时,松月真多要了一间房间,弟子们不明白,又不敢多问。
半夜江快雪估摸着松月真已经睡了,偷偷溜进松月真房间,哪知道松月真还没睡,一个人在床上坐着。江快雪讷讷看他一眼,想打声招呼,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给松月真诊了脉,脉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也不知松月真的伤究竟是没好还是好了。
他苦苦思索,又查看松月真的气色,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医术还算过得去,这世上没什么疑难杂症我解决不了的,现在才知道,医术还很粗浅啊。阿真,我看你还是让青翡谷的人来给你诊治吧,他们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办法。”
松月真原本正在装模作样地咳嗽,听见这话,身体一僵,不咳了。他看着江快雪:“那你明日便不来了么?”
江快雪点点头:“我本来就答应了你,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若不是看到你伤势未愈,我也不会违背承诺。你让青翡谷的人治伤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松月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我多要了一间房,你去住吧,不住也是浪费。”
江快雪问了房号,谢过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松月真眸子一亮,问他:“你想说什么?”
“别太晚睡,头会秃。”江快雪自认他是在关心松月真,哪知道松月真脸色一黑,忿恨地扭开头。
江快雪满脑袋雾水,只觉得松月真这一世的脾气也太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了。前世松月真为国家大事操劳,年纪轻轻的发际线就有前线撤兵的趋势,还是他苦心钻研药方,辅以推拿,才还了松月真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
他原本想安慰安慰松月真,就算这一次他的发际线再度后移,自己也有办法帮他,他用不着为这事羞恼,可是看松月真那拒绝与他说话的模样,只得怏怏罢了。他一个人去了那间空房睡下,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松月真已经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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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读者要求BE哎,BE是不可能BE的了,这个世界我都写完了,我都写到第四个世界了。不过现在正在考虑第五个世界要不要让小江一个人过。
第42章 修行世界(十)
江快雪换回江家弟子的装束,往青华州松家赶去。他和松月真的队伍是前后脚到的。他先到一步,被拦在松府外头,只能眼巴巴在松府门口摆摊看诊,寻找机会进去。
这时候松月真来带人回来,经过他的摊子时,脚步顿了一下。江快雪对松月真不抱什么希望,他这时候并没有变装成江遥,松月真对他的态度他是能猜到的。
松月真进了松府,很快就有松家的家丁出来,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
江快雪有些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在会客厅等他的居然是松月真。
这下就好办了,他原本就是为松月真他娘来的,所以松月真问他来这里有什么事时,他就直接说了:“我是为令堂的病来的。”
松月真神色微微一动,有些严肃地看着他。江快雪从袖袋内出去那支“天边一碗水”,这花有灵气滋润,花朵饱满娇艳如初。他说:“这就是治令堂那病症的药引。”
他扮成江遥时,这朵花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松月真曾经看到过。不过他并不担心,他自忖松月真肯定想不到他就是江遥,而且这朵白花看起来也普通,他不相信松月真只是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而松月真是多么聪慧之人,几乎说得上是过目不忘,再说他早知道江快雪就是江遥,看到这朵花,登时什么都明白了。江快雪当时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抓这朵花,原来并不是为了拿去讨好庄弥,而是为了他!
松月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有这份心意,哪怕江快雪治不好他母亲,他也释怀了。
江快雪见他神色复杂难言,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连忙劝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有行医多年的经验,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我治不了……啊不,近来倒是碰到了一例解不了的疑难杂症,但也就只是那一例而已。令堂的医案我研究过许久,有极大的把握,何不让我一试?”
松月真说:“你跟我来。”
他带着江快雪,出了会客厅,两人骑着马,往松父松母居住的偏院去。这偏院倒还不算远,更远的是松家家主的居处,在松家宅邸最深处,要翻过一座山才能到。
路上遇到几个松家的弟子,见到江快雪跟在松月真身后,都有些诧异。片刻后到了松母的寝居,松月真屏退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让江快雪上前。
江快雪看了一眼松母,松母给照料得很妥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身上非常干净,再看看手脚,也没有萎缩的迹象。他诊了脉,松母的状况比他想的要好很多,只是人已昏迷,要救醒并不简单。
他起身,在桌前坐下,向松月真要了支笔,写了一套治疗方案。松月真在一旁看见他的字,诧异问道:“你的字为何与我的字一模一样?”
“我以前临摹过你的字。”这是实话,只不过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哪知道松月真脸上一红,竟似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想到了什么。
江快雪把方案写好,吹了吹墨迹,递给松月真,又跟他解释这套方案的利弊。松母在床上躺得久了,不宜下猛药,治疗方案也是循序渐进,把对她的损伤减到最低,弊端就是时间要拖得久一点。
松月真点点头:“就按照你定的来。”
“不需要给令尊看看吗?”
“不用了,我娘的事,我可以做主。”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松月真这般信任他,但是救人事不宜迟,江快雪就立刻着手准备。那朵“天边一碗水”需要炮制过后再入药,给松母施用针灸也需要每天一次,一共三旬,松月真便先安排他住下。
天边一碗水一共十八瓣花朵,江快雪炮制过,每天一瓣,放入松母的药方子里做药引子,除此之外,亦每天给她施针,头三天是一天一次,中三天是一天两次,待松母身体逐渐康复,便换成一天三次。
这样过了一旬,这天照顾松母的丫头来报,松母醒了。待松月真和江快雪赶到,她又睡下了。两人等她醒来,松母精神还是有些不济,脑子倒是清醒的,和松月真厮见一番,掉了几滴泪,松月真眼眶亦是红红的。
松母精神不济,哭过之后乏了,便又睡了。江快雪对这种状况已有预料,让松月真不必担心。松父听说松母醒来,亲自向江快雪道了谢。
这还是江快雪第一次见到松父,瞧他的模样,与松月真十分相像,只是看起来更为沉熟稳重。
松父打量江快雪,笑道:“江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医术竟然如此高明。”
松月真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江快雪。
江快雪赧然道:“松夫人余毒未清也是因为我,我现在不过是来赎罪罢了。既然松夫人醒了,我想过几日便该回家去了……”
松月真啊了一声,看着江快雪,眸中尽是哀哀挽留之意:“为什么急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