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拍了拍脑袋,“唉,是不是昨天贺绍祺喊那一嗓子坏事了?”
“贺绍祺这嘴上没把门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就因为他知道你订婚了,你俩就吵架了。也不至于啊!”
齐珏一拍桌子,“我也这么说,我他妈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恼个什么!”
于浩咂咂嘴,“他们这种,嗯,穷人,就是矫情得很,把自尊心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最爱扯着些细枝末节的不放。”
准备大倒苦水的齐珏一听这话,沉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他从来都是以己度人,陈景逸的感受被他刻意忽略,他一直处于高兴了凑过去不高兴转身就可以甩手干干净净的高度,却要求他人献出真心,也是妄想。
“想什么呢?”于浩拍了他一下。
齐珏叹了口气,“我们俩算完了。”
于浩惊道:“什么情况!就为了你订婚?”
齐珏想起了陈景逸的回答,复述了一遍,“就为这。”
于浩张了张嘴,想了半晌,劝道:“他这种不识好歹的分了也罢,没了他一个,你还有整片森林。”
齐珏苦笑,“是啊。”
于浩玩了一会手机,突然一激灵,“齐二。”
齐珏咽下最后一口饭,“干嘛?”
“你第一分手不是因为被绿,也算是进步了。”
齐珏一脚踹过去,“上次也不是...”
于浩揉了揉腿,“上次不绿你的也是陈景逸啊,其实想想,他对你也是真爱了。”
齐珏愣住,过了一会才低声说了一句,“他说他喜欢我。”
于浩一听也愣了下,“他那样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信度极高。啧,就是认死理,要不你也算捡到宝了。”
齐珏手指无意识在腿上的睡裤抓挠了一下,喜欢这两个字他们经常说,廉价得就像是一句玩笑话,他从陈景逸嘴里听到时十分高兴,却从未想过去掂掂这两个字对于陈景逸的重量。
“如果我...我要是...不结婚...”齐珏磕磕绊绊挤出来这句话。
于浩大惊,脸上慎重起来,“你想什么呢?先不说值不值得,你想想你母亲和大哥会什么反应?你倒不会被怎么样,可陈景逸会被他们搞死的。”
齐珏抽动嘴角,从嘴里一路咸到胃里,是啊,想什么呢。
于浩拿起碗筷进厨房洗了,齐珏找了半天,才在沙发的夹缝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也就一句话。
-齐总,陈景逸走了。
走了?
手机感受到主人的虚弱,造反跳到地上。
齐珏俯身捡起它。心道,走了也好。
☆、只要听话就好了
齐璟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活动了一下脖领,端着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事?”
周俣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拨楞了一下齐璟办公桌角的文松,“你弟弟跟他小情儿掰了。”
“嗯?”齐璟皱眉,端着咖啡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周俣辰跟着走过去,“贺绍祺。”
齐璟叹了口气,周俣辰拍了拍他的肩,“这次他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那个人一听齐珏订婚了,就主动离开了。”
齐璟低头看着被高耸大楼人为制造的暗面,思索了半天还是作罢,“这事,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俣辰瞅着左右为难的好友,也有些感慨,齐璟一向都是种什么事都不是事的态度,心思缜密,分寸拿捏极准,什么事情都能妥善处理,周俣辰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可靠的人了。如今面对自己家里的事,也是一团乱麻难以决断,还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周俣辰感慨完,得知的另一个消息也快憋不住了,太好奇齐璟听了是什么反应。
“还有一件事,送给齐珏的家雀说...”
齐璟太知道自己好友的恶趣味,没应声,准备等他自己忍不住开口。
果然,周俣辰自动接上,“齐珏是下面那个。”
“噗——”
一口咖啡喷到周俣辰脸上。
齐珏没有回他自己的那套房子,在于浩那瘫了几天后,回家里去了。
赶着个周一跟着大哥一块坐车去公司,齐珏刚在办公室坐下,特意配备的秘书就端着一杯咖啡进来,“齐经理吃早饭了吗?”
齐珏点头,秘书等了一会不见吩咐正准备离开,齐珏却叫住她,犹豫了一会,“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秘书有些诧异,出去大约和副经理商量了许久,才拿过来一沓文件,请齐珏先看看。
齐珏等秘书出去,才打开文件,勉强翻了几页,看得云里雾里,翻到最后,齐珏才发现这居然是上年的。
将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扔到桌子上,齐珏嗤笑一声,笑自己可真是完完全全的“败絮其中”。
齐珏不是没想过去真正做点事,二十出头的时候还可以光想着玩乐,可蹉跎到二十四五,一瞬间似乎全世界都在逼你成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大人,贺绍祺已经能在贺家公司里独挡一面了,于浩对于吃喝玩乐的兴趣永不衰减,而且当米虫当得心安理得,单齐珏这种摇摆不定的,最是纠结,既做不好事,又玩的不尽兴,可谓是自找麻烦。
齐珏也曾在齐家的公司里干过一段时间,这些个在公司里谋生的人,别的能力不敢说,看草包确实一看一个准。
供着捧着哄着齐珏,只求他别捣乱。
齐珏多次在卫生间隔间,听到别人说。
他们说,还是投了个好胎,才能这么废物。
他们说,你们没看副经理都快被他折磨秃了吗,天天问些弱智问题,副经理伺候他比带他家小学生做功课都难。
他们说,这个案子做得漂亮,啧,还是有钱好,谁有钱算谁的功劳。
他们说,齐总年少有为,齐二少却十足纨绔,我昨天还瞧见他车上坐了个男人,有钱人的世界可真是污糟...
...
他们说,我早就知道他肯定坚持不了几天。
齐珏无数次想冲出去,又无数次忍住了。
他们说的没错,那个案子齐珏拼尽全力,撇开面子虚心求教,最后还是被一个同事把方案改了大半才最终呈现出一个好的结果。
他那时就知道,他被他的家庭、被这个世界养废了。
那些周围人的话语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微弱的斗志一点点磨灭了。
后来,他仓皇逃离这里,去了于浩家公司,准备安心当个废物。
谁曾想竟会遇到了陈景逸。
齐珏突然有点佩服陈景逸,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狠得下心也拿得出行动,不像自己,总是随波逐流。
皱眉喝完半杯咖啡,齐珏将快要撑破他脑容量的这些思绪甩开,戳开手机玩了一上午的游戏。
吃罢午饭,躲到齐璟办公室里的隔间躲懒。昏昏沉沉睡到被齐璟叫醒,齐珏才揉着眼起身,“几点了?”
齐璟把一旁的衣服扔到他身上,拉开窗帘。
落日的余晖刺得齐珏眼睛生疼。
约了于浩贺绍祺,齐珏早早坐在包厢里等着,叫了几个新来的男孩作陪,随手拉了一个抱在怀里。
含着一口酒贴到男孩嘴唇上的时候,齐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在岛上,和别人亲吻之后被陈景逸强行要求刷牙,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敷衍地亲了两口,也就作罢了。
于浩和贺绍祺来的时候,齐珏身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
于浩挤着在齐珏身边坐下,开了瓶酒跟他一块喝起来,随口说了几句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八卦,无外乎谁又包养个小明星,哪家小三要上位却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夫妇俩联手坑了一把,没过一会贺绍祺也拎着酒瓶加入,讨论着过几天去哪玩,哪里新开了个赛车俱乐部挺有意思。
一切,就像从前一样。
直至齐珏揽着那个男孩开了房,上了床。
过程平淡如水,草草了事,索然无味。
也还是有些事变了的。
朝九晚五,天天去公司报到。隔三差五陪陪未婚妻,买点小礼物。下班之后也不出去鬼混了,天天缩在屋里打游戏。
齐珏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完全避开了从前齐母金兰骂他的几个点,听话的让人...害怕。
金兰端着一个果盘,敲开了齐珏的房门。
游戏激烈的音效声吵得金兰皱眉,当看到窝在齐珏怀里盯着屏幕的糖堆时,还是忍不住开口念叨:“你这什么样子,天天打游戏,不怕带坏你两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