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路无云落寞地垂下脑袋，长长的眼睫毛盖住眸中的深色。
这可怜的小模样！
柳思雨呼吸一滞，心中泛疼，眸中盛满怜惜之色:“然后呢？”
路无云深吸一口气，抬头定定地望进她眼里，神色非常复杂。
过了良久，他缓缓说道:“我相信了命运。我不想害人。”
路无云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
反正他说的也没有错，如果说剧情就是命运，那他们两个原本的确是会被命运给虐得是死去活来。他不想找虐，也没兴趣虐人，当然要避开这该死的命运。
柳思雨的眼神立时变得怪异起来。
“所以，你才会让凌逸带我离开。”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张大眼睛瞪着他，“可是，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人。”
路无云和她静静对视了几秒钟，忽然自嘲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很了解我吗？”
连神仙都遇到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穿越这回事，他还真不一定相信所谓的命运，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不想让你像其他人一样，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让你因为和我在一起，不明不白地遭罪。”路无云双手抱住脑袋，仿佛十分头疼，“我知道凌逸喜欢你，我以为他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说着他一脸诚恳地看向柳思雨，真诚地道歉:“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他眸中刻意放大的痛苦和后悔是那样清晰，让人不忍心再责怪他，柳思雨也心软了。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孤独脆弱的一面。
她轻轻摇头，忽而释然一笑，温柔地安慰他:“没事的，你不是一直派人保护我吗？最后还让人把我救了出来。”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情意深深，好似有一汪潭水将自己吸入，令人几乎溺毙在其中。
此时气氛太好，路无云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伸出左手，拉住柳思雨的右手腕，脱口而出道:“思雨，做我的女朋友吧！以结婚为目的，和我谈恋爱。”
怎么又来了？
柳思雨目光呆滞了一下，不自觉浅笑嫣然，慢慢抽回被握紧的手，坚定地拒绝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路无云眼中的期待顿时化为了灰烬，声音里满是不解:“为什么？”
现成的借口摆在眼前，柳思雨张口就来:“你不是克女人吗？”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路无云总算领会到了。
他讪然一笑，急忙解释道:“其实他们那是以讹传讹，事实并没有那么夸张。”
“那事实是什么？”柳思雨左手托住下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脸好奇。
怎么说呢？
这一刻，路无云思维前所未有的敏捷。
他强自镇定下来:“你和我八字相合，在一起不会有危险的。”
异常笃定的语气让柳思雨心中的好奇更盛，她坐直身子，连声追问:“你怎么知道？你找人算过了？什么时候算的？算命先生的原话是什么？”
路无云差点被她的问题给砸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能说黎欣霞找人给她算命的那一天，自己就知道结果了吗？
路无云当然不敢说实话，斟酌着选了个自认为最安全的时间点:“签协议之前我才找人算的。算命先生说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
柳思雨闻言微微蹙眉:“既然你没有姻缘线，那他怎么会说我们俩是天作之合？”
“这个……”路无云手心控制不住地冒出冷汗，“算命先生说过，只要以我的名义多做善事，就有可能会获得姻缘。”
“原来如此。”柳思雨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夫人会疯狂拿钱去做好事。”
“哎，那算命先生给我算命了吗？他给我的批语是什么？”柳思雨忽然对算命感兴趣起来。
路无云眼中顿时浮现无奈之色，骤然变迟钝的脑袋差一点跟不上她跳脱的思维。
这要怎么说啊？感觉根本说不出口。
见路无云缄默不语，柳思雨急了。
搞什么啊？自己刚被挑起兴趣呢！
她拿手拍了拍路无云的肩膀，高声催促道:“快说啊！”
路无云嘴角抽抽:我不是正在严肃正经地向她求爱吗？怎么变成两个人面对面侃大山了？
“他说你天生命苦。”
柳思雨眸中闪过一瞬的震惊。
路无云咬咬牙，继续说道:“他还说——你是万中无一的旺夫命。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旺夫命？柳思雨眼睛一眯，下意识摇晃着脑袋:“不对、不对！既然他说我天生命苦，那我肯定是不可能嫁给你享清福的，所以我们两个根本就走不到一起！”
路无云面色一暗，简直要泪奔了。
你也知道嫁给我是享清福啊？那为什么还不赶紧答应？
他恨不得直接搂住柳思雨，摇得她头晕脑涨的，再哄她答应自己，可终究还存有一丝理智。
他咬牙切齿地把对面的女人抓到自己面前，两只手非常用力，勒得柳思雨变了脸色。
他满意地看着对方露出惊疑的神色，面上的笑容只有邪魅两个字可以形容：“有我在，你还怕命苦？”
柳思雨内心疯狂尖叫：救命！这里有吃人的妖精！
这个梦怎么还没醒呢？
“我……”柳思雨脖子努力往后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睛眨呀眨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什么？这下子没有理由再反对了吧？
看这小脸红的，害羞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真可爱！
路无云嘴角微微上扬，看向柳思雨的眼神愈加温和。
“我——我好难受，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柳思雨飞快地喘了两下，曲着腿脚尖用力点地，拼命支撑着自己相当于悬在半空的身体，生怕路无云没注意一个手滑，让自己摔到地上。
路无云脸上的笑容一僵:我有一句粗话特别想说出口！
顶着路无云仿佛要杀人的视线，柳思雨浑身一颤，一丝惶恐悄悄爬上心间。
他不会是准备突然把手松开吧？不要啊！救命！
想到自己如果摔下去，脑袋肯定是先砸到椅子上，再咕咚一声猛地撞到地板，柳思雨就觉得自己要完。
路无云看她肩膀不自觉瑟缩起来，一脸害怕的模样，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阴沉，箍着她肩膀的两只手也更加用力。
咦？柳思雨心弦一松，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下来。
上一秒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扔在地上了，下一秒却稳稳地坐回了椅子上。
幸好！幸好！
“丫头……”
柳思雨刚要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颗心又立马提了起来。
“我们两个处对象的事情……”
柳思雨头皮一紧，身子忍不住小幅度往后挪了挪。
路无云右手握拳放在桌子边沿，面色黑沉得像是在威胁对方:“给个准话吧！”
有那么一瞬间，柳思雨觉得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老大。
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确定自己仍然是在路无云的书房，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地。
她垂着眼眸静静地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路无云也不急着催促她。
随着冷静回到身上，柳思雨的脑子总算能够正常运转。
恍若在寒风中静立了很长一段时间，柳思雨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椅子，终于弱弱地出声了:“我还有一个疑问。”
“嗯？”
简单的一个字如同带着万钧的压力，沉重得令柳思雨的脖颈无声弯了下去。
“你既然决定追求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签署那样的协议？这样不是多此一举？”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随便一个问题就能问到关键的地方。
路无云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向柳思雨的眼神里有欣赏，有爱恋。
他松开拳头，轻声解释道:“签协议又不代表不能真正地谈恋爱。而且，我怕你跑了。”
最后那一句话，他说得是千回百转，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股子缠绵的味道，令柳思雨的脸颊再次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好吧。我的问题有点多余。”她低声呢喃着，感觉脸上的热度烧到脑子里，脑袋简直都化成了浆糊。
的确，倘若那时候路无云直接和她表白，她肯定是要被吓跑的，并且还是有多远就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