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咬了两口肉，咽下去道：“有道理哦。”
胖子大喜，和张芹互相对视了一眼，喊道，“我就知道老大是个明事理的人，跟着老大会有出息的！”
张芹也跟风，“老大万岁！”
小灵儿狠狠剜过来一眼，“一丘之貉。”
不过喊喊口号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谢燃还是仔细和他们询问了此地的情况。原来这里多山，除了较为平坦的地方立起两座高城夷州和长明，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山寨内有人自行管理，类似于占山为王的意思。朝廷强势时，他们就俯首称臣，按时缴纳税贡；朝廷弱势起来，他们立刻又自动脱离，依旧做他们山高皇帝远的山大王。本来山上地形复杂，就易守难攻，加上这边灵山秀水是很多少数民族的故乡，他们又有许多自己奇巧的招式，外人很难不中招的。
因此即使是朝廷，经年累月下来也很少把山寨攻克的，只能和平相处罢了。以此类推，胡人也不太可能去触那霉头。加上胡人每次入侵时都只渴望汉人肥沃的土地、充裕的粮食，还真没打过高山峻岭的主意，于是长明城中侥幸逃出的众人也都跑去山寨避难，只望他们看在比邻而居这么多年的份上收留一二。
不过谢燃等人仍是要去夷州的。一来，谢燃和宋无歧的初心是为了让小灵儿好好长大，送到与世隔绝的地方对其他人也许是不错的生活，对年少早熟的小灵儿却未必；二来胖子他们两个跟来也是为了能有所建树，到头来和他们说——决定了，我们一起躲起来，倒也不是谢燃干不出的事儿，但此时也不必。
晨起五更三点是宵禁解除的时间，谢燃几个打算佯装成从长明逃出来的人过去试探。
正事商量好，大家也都疲倦了，各自去休息。谢燃、胖子、张芹和李敢当四个人轮流值夜，小灵儿倚在李敢当怀里安睡。
谢燃值第一波，其实他已经很疲惫了，身心俱疲。但是也没法心安理得享受旧社会的老大待遇，毕竟他也不是人家真的老大，大家共处一段时间，帮着安排四个人有一段不错的归宿，他也算没辜负他们四个的信任。
宋无歧仍是回到了高高的树上，他早就发现，她格外喜欢高处，就好像那里能给她额外的安全感一样。
夜色很浓，除了周围的篝火还有一些亮度，层层的枝桠遮掩，连天空也看不清楚。谢燃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地方坐下，背靠大树，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宋无歧。
他轻叹一口气，要怎么做，才能更加了解你？想要听说你的过去，想要参与你的未来。
第8章 乱世战场行7
按照宵禁时间，城门五更三点开，也就是现代所说的四点左右，天还黑着。
凌晨被叫醒时，谢燃十分不适应，但还是勉力叫自己清醒。介于清醒与困倦之间，他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昨天忘了问。
“夷州离这里有多远？”他打着哈欠问。
“就隔壁城，应该挺近的，走走就到了。”胖子很乐呵且乐观。
张芹脸上带着一点茫然，显然他和胖子想法一致但是又出于谨慎的性格没有立刻附和。
李敢当这会儿也困着呢，抱着仍在沉睡的小灵儿，眼睛睁都睁不开，“挺近的，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都能往返了。”
他说完众人都精神了，同时也沉默了。马？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总不能退回去和忽达颜打哈哈，“老哥你好，我们打算投奔夷州城了，你能不能给我们拨几匹马坐一坐？”
谢燃正了正神，心想这么荒诞的事情都被自己遇到了啊，开城门时是铁定到不了了。但问题是关城门时能到的了吗？他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
正色问道：“你们有人知道去夷州城的路吗？”
胖子和张芹集体看向了李敢当，“他当过兵！”
好的，理由很充分。谢燃也充满希望地看向李敢当。
李敢当打了一个激灵，这下算是彻底醒了，面对大家沉甸甸的期望，他嘴巴开合几次，才说出残酷的真相，“我只知道大概方向。”
得了，谢燃打了个响指，“大家先睡吧，天亮再说。”
他闭上眼睛想办法，快马加鞭半个时辰的路程，自己就算叫老王现查路线都查不到，实在超出设备能监测的范围。那就只能按照李敢当指的方向走，直到遇到路上的行人，这下说自己不是逃难的百姓都没人信了，说不定还能来一个南辕北辙去忽达颜的大本营一日游。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贸然穿越真是艰难的事情，谢燃捂住自己的脸。
考虑到一路艰难，胖子几个早早起来又烤了两只兔子，裹在油纸里，放进了包裹。他们准备的时候，谢燃坐在一边儿苦闷地继续想办法，连肉都不香了。
宋无歧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若无其事道：“我能找到去夷州的路。”然而微微昂起的下巴一看就是在求表扬。
谢燃又一次没见识得看呆了。
她轻轻拍了两下谢燃的头，然后缓缓地俏皮地笑了出来。深黑的眼眸中似乎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的像是会自动发光。
谢燃忽然发现，宋无歧真的很爱笑，尤其是最近勉强算是熟人之后。只是人们经常因为她的冷漠和话少忽视她爱笑的事实，简直错过了她一半的美丽。而且她很喜欢看自己吃瘪的样子，只要一有那么一点儿机会，就要凑过来认真看他，真可爱啊。他心里简直软成了一片毛茸茸。
“你怎么找路？”好在还没忘记正事。
宋无歧扬了扬头，“站得高，看的就远。”
“能直接看到夷州城？”谢燃微微疑惑，周围都是山，这也能看到？
“不能，但是能看到周围比较宽广的路。除了去忽达颜那边的，应该就通往夷州城了吧？”宋无歧解释道。
谢燃的眸子也一点点亮起来，这主意靠谱！他一脸喜悦地夸奖，“聪明！”
胖子又凑过来，东西已经弄好，他欢呼：“嫂子好厉害啊！”刚都看到摸头杀了还不是嫂子那能是什么，胖子得意自己的眼力见儿。
宋无歧冲他凉凉甩了个眼刀，胖子浑身吓得一哆嗦。
谢燃倒是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吴甲比老王上道多了。胖子又坚定了下自己的立场，跟着老大混才能有出息！嫂子的眼神吓人但是不致命，受了也是为老大攒福分！不一会儿又美滋滋起来。
宋无歧站在高高的树干上，为众人指了一路，终于到达一条宽广大道，前面是道高高的峡谷。
想到历史里有多少能人猛将就是死于这种地形，谢燃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拉住走得最快的张芹，让宋无歧上去侦查了一圈儿。
宋无歧回来摇了摇头，谢燃才放下心来。心里也生出一些夷州城尚未被攻破的希望，如果夷州被攻破，忽达颜最有可能调人无声无息处理掉他们的就是这道峡谷，那么反向推应该也是成立的。
就这么磨磨蹭蹭前进，傍晚前众人终于也到了夷州城外。夷州城看上去还颇为正常，除了城门口检查来往人流的士兵多了点儿，城楼上站的士兵也多了点儿，看士兵外貌和往来人群状态还是汉人的领地。不过若是从备战状态想，士兵多点儿也是应该的。
联想到长明城，众人有点儿担心这个城中依然有奸细。
谢燃安排四人先去，自己和宋无歧随后，四人只作为普通百姓露过面，应当不会引起忽达颜注意；只是宋无歧和谢燃两个人的话，他相信即使出事了宋无歧也能安稳把自己带进城，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让人家看着了嘛。
竟然顺利进城。谢燃的心又放下一点儿，即使这个城中有奸细，想必官职也不会太大了，算是个好消息。
更让人欣喜的是，夷州城明显比长明高一个档次，即使是备战状态，路上的小贩还在此起彼伏地叫卖着；路边的酒楼食肆也都彩旗招展等候着客人进门。进门时虽然还是紧张认真，进门后却恍如一下便到了和平时期，连长明城居住已久的李敢当三人也都有点儿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等到了一间明显就很气派的客栈，看到谢燃拍到掌柜面前银闪闪的大块儿银子时，他们几个的不真实感就更是加剧了。想过谢燃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想过他是这么的有钱，更没想到自己也能跟在万恶的有钱人身后享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