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难坐在门口望月亮,她不知道紫竹现在离她可远了,那紫竹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她亲眼看到的是一片蛇鳞,这还有假,她从苏小难身旁过去也好像见了鬼魂一样的躲避,晚上便不由也做起恶梦了,梦见苏小难变成一条血口大蟒吞吃她,她吓得一声冷汗。
苏小难一看最近紫竹变得孤言寡语,便问她:“紫竹姐姐,你是不是病了?”
紫竹说:“没,没。”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退到了苏夫人的卧室里。
太阳才爬起一小节,地面刚刚暖和,蓝夫人的厢房已经充斥着樊禺冷冷的气愤,樊禺说:“姐,你是不知道,这小野种已经和少爷扯上关系了,现在是大的做妖精,小的也不赖。”
蓝夫人说:“我早就知道了。”
樊禺说:“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加阻止,再这样下去,这个家都成了那两个狐狸精的天下了。”
蓝夫人说:“乡安毕竟不是我亲生的,他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
樊禺说:“笑话,这个家你都做得了主,何况一桩小小的婚事呢,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蛾子再小也是害虫,长大了就成精了。”
这时候丫鬟在门外喜滋滋地问话:“夫人,宝溪小姐来了。”
蓝夫人听了,脸色顿时抹上了笑容,说:“我猜这姑娘五天内就能到,果然被我言中,樊禺,你快去接她进来,我想念死她了。”
樊禺也脸露笑容,说:“我这就拉她进来。”
樊禺跨了大步往院外去,这院外早已停了马车和几个护送的仆人,樊禺说:“宝溪,怎么不下轿子。”他这话刚说完,只见那门外的石狮子旁窜出一个姑娘,故意做鬼脸吓他,樊禺也故意吓得用袖子掩面叫饶命。
宝溪笑嘻嘻地说:“舅舅,这样都被宝溪骗到,你不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吗?”
樊禺说:“宝溪长大了,你舅舅老了,能比从前吗?”
宝溪说:“舅舅何必自叹年老,曹操不是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吗?”
樊禺哭笑不得,说:“哎,看来你真要把我弄成七老八十了才开心。”
宝溪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说:“乡安哥哥呢,在不在家?”
樊禺说:“就知道你忘不了你家乡安,还不赶紧去给姨妈请安。”
宝溪说:“哦,好,我也想姨妈了。”
樊禺在前面带路,将宝溪送往姐姐的厢房,因外甥女来了,蓝夫人心情舒畅,满面笑容,其实她心里早有个算盘,就是将宝溪许配给乡安,这算盘她打了好几年,所以他们俩也常互相串门,断断续续有七八载,两个人可谓青梅竹马,感情甚好。
宝溪看见蓝夫人就喜盈盈冲过去抱住她,蓝夫人也抱着她,两个人寒暄起来,蓝夫人问:“闺女,你家娘亲可好?”
宝溪说:“她就是长日叨饶姨妈,不得一刻闲空。”两个人如亲生母女一般嘘寒问暖,看得樊禺也有些感动。
宝溪忽然抬起头问:“乡安哥哥呢?怎不见人。”
蓝夫人笑着用手肚点她的鼻头说:“就只最念你家乡安。”
宝溪竟有些腼腆说:“姨妈,我最念的是你,乡安哥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蓝夫人说:“别骗姨妈了,你的心思我最知晓。灵月,你去将乡安叫来,说他朝思暮想的宝溪妹妹来了。”
灵月说是。宝溪笑盈盈地说:“姨妈,不必劳烦了,乡安哥哥是不是在观止阁,我去见他就是,给他一个惊喜。”
蓝夫人轻轻抚宝溪的背脊说:“还是我家宝溪最乖,你乡安哥哥除了那观止阁,别的他都不感兴趣。”
宝溪说:“我去管教这个书呆子去。”
第17章 梅花发簪
宝溪向蓝夫人欠了个身,在门口唤上了自己带来的丫鬟绿阑,像个大男孩一般快步往观止阁去。
绿阑在后面喊:“小姐小姐,你出来也要顾及下小姐的身份,不能这般大摇大摆地走路,夫人知道了要责罚奴婢了。”
宝溪在前面奚落说:“荒唐,你还奚落主子起来了,这都离家十万八千里了,你也不长长脑袋。”
绿阑说:“你舞动弄枪也就罢了,乡安少爷可说过不喜欢大大咧咧的。”
宝溪忽然停步,脸露愠色,说:“你这死丫头,你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你以为我不敢么,我砍野猪斩蛇头,手起刀落。”
绿阑一半畏怯一半劝解说:“知道小姐武功盖世,不过绿阑这番话不都是为小姐好么,夫人也在家千叮万嘱,一定要贤良淑德,恭谦温顺。”
宝溪将腰间的宝剑拔出一半,骇她说:“你再说话,我捅死你。”
绿阑果然吓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宝溪说:“你在这等我,别耽误我的美事。”
宝溪便一个人往观止阁去,她对这观止阁非常熟悉,小时候来了很多次,长日在观止阁陪蓝乡安玩耍,便如往自己家一般,轻松松地上了梯绳,二楼的顶板顺其自然地打开了,她还没到顶口,就听上面喊:“小难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宝溪是一张喜出望外的脸庞,蓝乡安却变了颜色,宝溪伸出手说:“拉我一把,是不是高兴过头,傻了。”
蓝乡安说:“你怎么来了?”
宝溪笑着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想你啊,你不也想我吗?”
倘在往日,蓝乡安一听而过,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这种抵触感让他转身而去,往阁楼深处走。
宝溪的笑容转为惊奇,有些不悦地说:“哎,你怎么回事啊,半年不见,一个笑容都没有,反而见了我像见了瘟神一样。”
蓝乡安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心想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也许表妹根本就是和自己开了个玩笑呢,她都自嘲成瘟神,我还有什么埋怨她的,于是平静了下心思,转过身准备和和气气地和她说话,这时候宝溪已经下了梯绳,走到自己面前,却换着了一副眉飞眼笑,蓝乡安用和蔼的语气说:“你怎么这么开心?”
宝溪说:“见了哥哥,哪个妹妹不开心的。”
蓝乡安释然一笑说:“这倒也是,路上辛不辛苦,没听你说要来,要不然早去门口接你了。”
宝溪说:“不辛苦不辛苦,看望哥哥岂会辛苦,我来不就是为了见你,现在目的达成,多少辛苦也值得。”
蓝乡安说:“你真会说话,我无言以对了。”
宝溪说:“怎么会啊,你一个读圣贤书的怎会无言以对舞刀弄枪的。”
蓝乡安轻松地一笑说:“这要看那个舞刀弄枪的是不是心思灵巧,要不然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两个人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样亲密的交谈,在宝溪眼中,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哥哥,她情不自禁地挽着他的手,仰慕地看着他。
蓝乡安却浑身不自在,以前表妹也是这般挽着他,拉着他到处跑,他回来时还不自觉地想起那些时光,可是现在,他觉得有些不适,他将表妹的小手拉开,可宝溪挽得更紧,宝溪说:“乡安哥哥,带我去城里玩吧。”
蓝乡安说:“这么大了,还去城里玩吗?”他想将宝溪的手拿开,但是宝溪像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一般,宝溪平时耍兵刃练力气,这时候倒派上了很大用场。
宝溪说:“每次来你都带我去逛,难道长大了就不能逛,长大了就没有儿时的乐趣吗?”
蓝乡安被她触动,说:“那好,我们早去早回,你第一天来,我应尽地主之谊。”
宝溪仍是紧紧挽着他,用爱慕和崇敬的目光望着他,蓝乡安说:“不过有一条,我们不比往日了,现在都不是孩子,你不能再这样挨着你哥哥走路,不然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
宝溪撅起嘴说:“这有什么,你迟早要娶我,还怕人家说闲话。”
蓝乡安的内心莫名地产生抗拒,他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将宝溪的手臂推开了,宝溪被他弄得不知所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
蓝乡安发觉自己冲动了,有些不该,慌忙补救说:“宝溪,我们去逛街吧,我带你去买糖人吃。”
宝溪眼睛红红的,嗲着声音说:“表哥不要我吗?”
蓝乡安说:“走吧,你这样子,蓝府的人见了,以为我欺负你呢。”说着拉住宝溪的手上了梯绳,还一边安慰说:“我母亲知道了,岂不罚我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