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指了指窗外那些凋落的蔷薇花,悲哀道:“那些花死了。”
张越看着我满是泪水的脸颊,与他的同伴对视了几眼。
“那我们走了,苏先生,打扰了。”他们站起身。
苏浣冷淡的点了点头,不作挽留。
屋子里安静下来,一双手臂禁锢住我的腰肢,将我怀抱着。
“何遇,你在想什么?”苏浣咬着我的耳垂,舔舐着我敏感的耳尖。
我呆滞的盯着前方,将灵魂献给了最深的黑暗。
那双手划过我的腰际,解开我单薄的衬衣,一路向下侵略。
我无力反抗。
“何遇,说话。”苏浣命令道。
我垂下眼眸,张口咬住他的手臂。
浓郁的血腥味冲进我的鼻腔,刺激着我的味蕾,那是一种兴奋的毒药,迫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啃咬。
背后是冰凉的寒气,苏浣捏住我的下颌,将我摔在地上。
“啪——”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提醒着我仍在这荒芜绝望的世界。
下身迟来的钝痛颠覆了我的全部,我撑着身体向前爬,渴望触及那残破的蔷薇。
苏浣抓住了我的手。
紧接着是清晰的骨裂声,我惨叫出声,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毫不留情的索取和占有,和从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残存的意识看见他站了起来,拖着我走出屋子。
“不!不要!”我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蔷薇花海,似乎看见了在那里沉眠的少年。
“求求你……不要……”我哀求道。
苏浣只看了我一眼,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说,“何遇,你不是喜欢这里吗?”
“我们在这里做,好不好?”
荆棘刺穿了我的皮肤,流出的血液染黑了大地,我被苏浣摁在这一片蔷薇的残骸中,任由那纯黑的爱意肆虐。
真疼啊,像极了我们病态的爱情。
☆、The Obsequies[葬礼]
天黑了。
我疲惫的看着铁栅栏外漆黑的天空,仿佛在那厚重的灰色云彩里看见了些什么,但尽管我伸长脖颈去看,却还是只有模模糊糊的残影。
苏浣替我包扎着伤口,这次的□□太过激烈,我遍体鳞伤。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锁骨,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冷彻骨髓。
“何遇,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苏浣温柔的问我。
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无可遁形。
于是我嗫喏着道:“我看见了一个人,他叫苏焕。”
“然后呢?”苏浣轻轻的咬住我的耳坠。
“然后?”我睁着迷茫的双眼,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那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可是却再也想不到任何画面,甚至是他的面孔。
眼泪突然的从眼眶中流出。
心真疼啊。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脆弱得好似天鹅濒死时颤抖着伸出的脖颈,渴望着虚妄的救赎。
“……我……不记得了……”
苏焕,是谁呢?
我,又是谁呢?
我闭上眼,沉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我被月夜里寒冷的风唤醒,房间里安静极了,窗外是滴滴答答的雨声,是谁在演奏着诱人的乐曲。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今天苏浣没有为我带上锁链,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再逃了。
扶着黑色的墙壁,斑驳的痕迹见证着这漫长的年岁,我走出了囚禁我五年之久的房间。
庄园里很安静,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用荒无人烟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我赌对了,我知道苏浣不会让任何人留在这里。
就像我也曾经疯狂的想着,要将我的少年揉进血肉里,不被任何人看见。
野草丛生,勾着我的脚腕,似乎想将我拖回地狱,经受那熊熊烈火的炙烤。
我不曾停下。
快了,快了。
我用力推开那扇陈旧腐朽的大门。
“沙沙——”白杨树的叶子轻轻的落下,像是夜精灵的梦语,说着少年们美好的过去。
我蹲下身,不顾眼前的一片泥泞,用力挖开那深黑的泥土。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火焰之舞,仿佛被扣紧了咽喉,我忍不住咳嗽喘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泥土被一层层的剥开,脱下它黑暗的伪装。
在茫茫的黑暗中,我看见了那一点点的光亮,惨白的,是少年的衣角。
泪水决堤一般,我颤抖着将它彻底的展现在月光下。
我的少年,已然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苏焕……苏焕……”
心里一阵钝痛,我哭了出来,仿佛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我也确实失去了一切。
背后燃烧起一片灼热的寒意,我踉跄着转过身,是苏浣。
庄园不知何时燃烧了起来,风中是黑蔷薇的哭泣,声声入耳,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苏浣站在那一片火光中,静静地凝视着我,眼眸一如黑洞般深邃,将我彻底的禁锢着。
火焰逐渐肆虐他的全身,内心的恐慌淹没了一切,我大声的呼唤着他,他却一动不动。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一阵阵的眩晕和黑暗彻底淹没了我。
在失去一切的瞬间,我听见他的声音,清凉如水。
拂过我的脸颊,令我沉沦。
“何遇,你该醒了。”
苏浣……
我的噩梦,终于还是醒了。
幻象之所以被称之为幻象,是因为它能够让你迷失方向,彻底的沉沦在黑暗之中。
我和苏浣的相遇,相知,相爱,就像是拥抱着太阳的飞蛾,终于还是在那一片火光的葬礼中消亡涅灭。
……
我的故事,也结束了。
☆、The Illusion[幻象]
桌上的茶逐渐凉了,幼嫩的茶尖在水中打着旋,飞舞着,缓缓沉进玻璃杯底。
我将那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所以,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我的对面是一个穿着便服的青年,他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消瘦的脸颊。
“很疯狂,对吗?”我苦笑道。
青年凝视着我,目光复杂。
我的内心无比平静,在那场磨难中,没有人真正活着走出来,留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尸体。
庄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焚烧殆尽,仅留下些白杨树的残骸,黝黑的好似恶魔的爪牙。
苏浣死了。
而我,却侥幸逃脱。
是那个埋葬在白杨树下的少年拯救了我,他的亡灵指引着我,让我逃出生天。
火灾后,我被警方发现并带到了医院救治,那场噩梦也就随着时间流逝,失去痕迹。
就像曾经留在我身上的伤疤一样。
只是有些疤痕因为太深,终究还是消不掉了。
眼前的这个青年就是曾经来过庄园的那个张越,他是警察局的调查员。
张越告诉我,他们在半年前接收到一条短信,是我的求救消息,经过长时间排查,终于找到了我。
“先生,您的父亲一直在找你,今天下午就会派人来接你。”张越对我说。
我仰头看着斑白的天花板,呢喃道:“父亲啊……”
我快记不清他模样了。
只是依稀记着,幼时母亲含着泪将我送进那栋冰冷的城堡里,她那一身红裙立在雪地之中,然后那份鲜活变成了绽放在月夜里的欧石楠,只活过了短短的一季。
我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下午,父亲的助理如约而至,张越将我送到医院门口,替我打开车门。
“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他看着我笑道。
助理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我将额头靠在窗沿上,目视着窗外飞速逝去的风景,一时间有些迷茫。
这个世界真是冰冷啊。
“父亲要见我吗?”我问。
助理透过后视镜看我,冷淡地道:“董事长让我带您去个地方,您好好休息,很快就到了。”
我点了点头,阖上眼。
梦里又是一片花海,花瓣飞舞在天地间,在我的眼角辗转,指尖徘徊,目光中旖旎。
我抬起手,任风吹动我的衣衫。
远远的,我看见了那个人。
苏浣站在不远处,眼眸还是深邃不见底的,却镶嵌着黑曜石,散发着令我沉沦的光。
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像是在灯光艳丽的酒吧里点上了一杯血腥玛丽,浅浅的品尝着独有的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