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落下的泪,晶莹剔透的,成了他们相爱时天边弥漫的绮丽水波,荡漾起一阵阵绝望的爱意。
渐渐的,就变成了恨。
这就是那些在墙角盛开的黑蔷薇给予我的恐惧。
每分每秒地鞭笞着我,就像是死在一片漆黑的蔷薇花海的骑士,一寸寸的被吞食干净。
我爱苏浣,但这份爱已然变质腐坏,唯有畏惧和屈服。
我躺在地板上,身体的每一处皮肤都在疯狂叫嚣着疼痛,下身犹如火焚,一点点的将我的灵魂撕成碎片。
苏浣走到我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掌穿插进我的发丝,然后用力向下,剧烈的疼痛感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的视野模糊不清,只在隐约间看见他对我笑,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我听不清。
“苏浣……我疼……”
我挣扎着呢喃。
我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刺骨般的冷。
我忍不住颤抖,却被他狠狠地甩了一鞭。
“啪——”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倒在地,皮肉破开的声音异常清晰的在我耳边响起。
“何遇,你也会疼吗?”苏浣的话里带着阴冷的气息,仿佛是沉淀在寒池深处的泉水,肆意侵入我的身体。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流星在坠落。
我我睁开眼,看到苏浣站在月光下,温柔的笑意让我忘记了周遭的鲜花和烟火。
他捧着那束玫瑰单膝下跪,将璀璨的钻戒扣合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泪眼模糊,呆愣的看着他。
苏浣说:“何遇,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我闭上眼,飞蛾扑火般的冲进了那个温热的怀抱。
……
“你受伤了。”少年蹲在我面前,凝视着我的身体。
我无法动弹,却依旧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你害怕吗?”我问。
苏焕沉静的眸子仿佛要将我揉进其中,化作殷墟中的点点蜉蝣,追逐那无可触及的光。
他开口问:“为什么不逃呢?”
我可爱的少年。
我无处可逃。
但我依旧笑着看他,眼中溢满了泪水,我用沙哑的声音对他说,“你愿意带着我一起逃吗?”
苏焕没有回答我,我知道,他同我的曾经一样,总有着放不下的事物。
比如那具尸体。
“它在白杨树下?对吗?”少年果然露出了他狡黠的尾巴。
我看着他,笑着与他对视。
这个笑容的含义,我们彼此都懂。
苏焕站起来,他的眼中仿佛是静谧的冬季,在一片茫茫的雪地里,我看见了从前的那个少年。
“我答应你,我会帮你。”苏焕对我说。
他走了。
铁栅栏外是皎洁的月光,将我的身心都收拢在这一片寒冷和孤寂之中。
我阖上眼,听着风中黑蔷薇的低语。
我的爱人啊,把你的身和心都交给我吧,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蓝花楹的花语是:在孤独和凋敝中等待爱情。
☆、The Meteorite[陨落的星星]
我和苏浣的相遇,是在九年前的冬季。
那天的风很冷,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仿佛是在叫嚣着,将我灌醉在这冷清的枯叶林中。
那时的我在大学里总是灰头土脸,走在无人的校园角落里,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吃着最廉价的午餐。
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苏浣那时却是整个学校的天之骄子,是众人的光,任何觊觎他的人都会受到整个学校的疯狂进攻,最终消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而我,大概是唯一撑过这段时光的人。
那天午后,空气出乎意料的好,苏浣就这样踩着光晕来到我面前,淡金的暖阳衬得他好似天空中柔软的云朵,惹人喜爱。
他对着我笑道:“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而苏浣,却是我的绝无仅有。
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善良的富人宣布,只要有乞丐能撑得过一个月的寒冷,就会邀请他体验一个月富人的生活。
有一个乞丐做到了,富人履行承诺,盛情款待了那个乞丐。一个月后,乞丐离开富人家,却在当晚就因为抵御不了寒风,死在了雪地里。
人就是这样一种贪婪而无知的生物。
像我这样沉沦于黑暗之中的人,一旦有了光,如果再失去他,是活不下去的。
就像茉莉花,在百花绽放的丛林中,它显得那么渺小,可一旦有人愿意为它投注目光,它就会使劲浑身解数,引诱来人痴迷。
茉莉花的花语是,你属于我。
我疯狂的爱上了这个少年,贪婪的品味着他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直到某一天,我向他表白了。
苏浣没有拒绝,他将我搂在怀里,那一刻的温存像是突然坠入了云彩之中,耳边响起簌簌的,云朵的声音。
“何遇,我很开心。”
苏浣朝我温柔的笑着,眼角微微上挑,勾起我心中最深的渴望。
真想将他彻底的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从那以后,我们许诺属于彼此。
但是,这一切都在慢慢变化,扭曲,逐渐荆棘丛生。
苏浣慢慢的开始侵蚀我的生活,斩断我与世界的联系。
也许只是一次看似无意地埋怨,或者是一次若有若无的引导,像缠绕在心尖的蛇吐出殷红的蛇信,遮掩了藏在暗处的毒獠。
大学毕业后,我在苏浣的要求下同居。
那时的我已经无比依赖他,哪怕是一顿简单的早安吻,对我而言都如毒品一般,致命却沉迷。
我的世界里变得只剩下苏浣,他的笑容和甜言蜜语,成了我赖以生存的良药,我也因此失去了工作。
某一天,苏浣喝着醉酒归来,那晚,他第一次向我展现了他极尽暴力和嗜血的性癖。
我被摁在玻璃上,衣服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之后是狠狠地贯穿。
没有温柔的呢喃细语,没有轻声的安抚拥抱,他无视着我痛苦的哭喊,肆意凌虐。
这只是一场单纯的索取。
等一切都结束时,苏浣没有向我道歉,也没有出言安慰,而是在我残破不堪的嘴角逡巡,说着冰凉的话语。
“何遇,你除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终于醒了。
在这场长达四年的恋情中,我一败涂地,彻底的被苏浣豢养,成了他的附庸。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无比的寒冷。
☆、The Ired Nine Blue[病态的爱]
庄园的宁静还是被打破了。
浴室的灯光闪烁,我被苏浣泡在水里,干涸的血迹被那柔和的水波冲去,留下我惨白的身躯。
他的手指冰凉刺骨,游离在我的每一寸皮肤,像是被恶魔扣住了心脏,如坠冰窟。
“何遇,今天有客人来了。”
苏浣对我说,手掌抚摸着我的发丝。
我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极力掩盖着我的恐惧,慢慢道:“我不想出去。”
苏浣的眼中闪过诡谲的光,他笑着说:“为什么呢?”
“我的何遇,不是一直想要出去吗?”
咽喉仿佛被人死死的掐住,我再也无法控制我的一举一动。
我颤抖着推开他,缩在浴室的角落里,泪水在肆意蔓延。
“求求你,别让我出去……”我苦苦哀求。
苏浣站起身,俯视着狼狈的我,伸手拿起花洒,面无表情的向我走来。
我闭上眼。
来访的是两个便装的青年,眉目坚硬,腰杆笔挺,其中一个朝我看过来,笑道:“苏先生你好。”
我回过头,看见苏浣西装革履,脸上是凉薄的笑容。
我低下头,沉默的坐到沙发的角落里。
那两人似乎在和苏浣谈论些什么,但我并不在意。
窗户外的花田凌乱,不知是谁折断了蔷薇的脖颈,花瓣无力的散落在地上,弥漫着深黑的血色。
我知道,我的少年消失了。
成为了那棵树下的亡魂。
“先生,你在看什么?”突然,那个名为张越的青年开口向我问道。
“我在看花。”我说。
苏浣静静地看着我,默许我的回答。
“花?”张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我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