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好像这些都不用花钱。
她气笑:“你真的很不会过日子, 我们难道不是刚吵完架吗?”
霍昕将中指竖在嘴唇,哪有吵架还提醒自己记住的。
然后他随着店员去买单, 很快另有店员替盛汶将原来的拖鞋装进蓝色带蝴蝶结的盒子里。
盛汶一边等霍昕,一边盯着盒子左上角银灰色的蝴蝶结发呆。脑海里不停地想象它变成蝴蝶飞走的样子。
“在想什么?”霍昕付好账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低头打量她生的十分漂亮的脚踝。
也许从现在开始,他有了, 恋足癖。
“我觉得蝴蝶结有魔力。”盛汶说。
“什么魔力?”霍昕忍不住伸手去探她脚踝。
“因为不论什么盒子只要系上蝴蝶结都会变成一个……嗯……让人憧憬的,兴奋不已的,忍不住的,梦。”她说。
“你干嘛?”
她微微惊呼,脚上凉丝丝的,下意识想躲避。
“很想,”霍昕收了手指抬头望住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很想……带你回家。”
“什么?”
盛汶看见他眼睛里的波澜开始翻滚,最终化作一条破水而出的鱼。
她不说话,任由他看着,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抬起头,微张着嘴巴,隐约露出一点门牙的样子,很像一只清纯而又无辜的狐狸精。
霍昕将手伸到她腰上偷偷掐了一把,滑动着喉头:“你勾引我。”
勾引?
她明明是在发愣。
盛汶小声说:“我没有。”
霍昕贴着她的耳朵讲话:“你有。”
“我真的没有。”她再次很小声的说,脸红了一大片,手足无措。
“你就是有。”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这究竟是谁在勾引谁。
“我真的没有。”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她居然又说了一次,只希望他能从自己无辜的眼神中读取出真诚。
可是对方已被欲念蒙心,信号不好。
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这个人竟然一点不在意这是“众目睽睽”之下。
她将他的手拉下来:“霍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
霍昕抿着嘴笑,替她拿起购物袋:“走吧,还要去买点别的东西。”
盛汶呼了口气,静悄悄跟在他身后,刚穿上昂贵舒适的鞋子,走路像猫一样。
“那还去我家过年吗?”她得稍微确认一下。
霍昕脚步一滞,笑问:“什么?”
不怀好意的样子。
“没什么,我就知道你刚才是开玩笑的。”
霍昕扯着嘴角笑开,确有几分奸诈:“哦,原来连去你家过年都等不及,现在就想跟我回家?”
“……”她很无语,在背后轻推他一把,“你心术不正,曲解我的意思。”
霍昕怕她被商场的人群挤散,伸手将她锁进臂弯,终于正经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见你的家人。是不是得买点礼物带着?”
盛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要去,我真以为你胡乱说说的。再说了,你没必要去见他们,我跟他们都不亲的。”
霍昕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有个亲戚多不容易,我今年就是特别想走亲戚。是不是还要包红包?你家里有小孩是吗,多大了?”
没想到他真的认真了。
“盛渠十四,明年升高中。”
“哦,那是得包红包,看看这里有没有红包/皮卖。” 霍昕拉着盛汶去地下超市,“是不是还得买脑白金?”
“脑白金?”
“不是说,收礼只收脑白金吗?”
“……”
人们放假便把多出来的精力放到闲逛上,越是过节越是乐此不疲,大年三十的超市里人挨着人走,入口处的购物车叠成一道铁墙等着顾客推走。
他们两个人站在入口处一时不敢进去,好像在酒吧里,面对舞池中互相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迟迟不敢下场。
霍昕满脸惊讶:“我一直以为两个人逛超市是件很浪漫的事,慢慢地讨论生活中的琐事,然后一人一边提着购物袋,在夕阳下慢慢散着步走回家里去。”
他很多年没有体验过逛超市的感觉,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盛况”。
盛汶笑他:“你是小龙女啊,不食人间烟火。不如,找个导演来给你清场子吧。”
霍昕瞪她一眼: “我是没时间,不过也从来没人陪我做这些——还有,我喜欢郭襄。”
“对了,”他又说,“你还想去逛宜家吗?咱们再一起去吧,把他们的熊和狗全都买回来摆在家里,还有你说的那些玻璃罐子和白色满天星。以后多认识些朋友,叫到家里来喝茶。”
盛汶笑着说好,眯起眼睛望他: “怪不得李先生说你特别没有人情味,竟然连超市都没逛过几次——对了,卓尔已经长到八十公分了,而且已经会说话了。”
他们挤过饮料专区,美年达摆成金字塔型。
霍昕不高兴:“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他没告诉我?”
盛汶得意起来,也十分乐意教给他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因为我给他们寄了绍酒,朋友嘛,不时常联系着,时间一久就容易散了。”
“李俊宁才不会,他每年都向我借钱给如……”霍昕轻咳了一下,“给他老婆买东西,现在又有了儿子,他那点钱怎么经得起挥霍。”
“好吧。”她被他打败,或者说被他的金钱打败。
“买一箱火腿吧,我婶婶老是来不及做早饭。”
“好,你挑。”
“对了,你们家有个面包机。”盛汶挑火腿的时候,不经意想起了他家那台闲置的松下面包机。
“是吗,我都不知道。”霍昕捏着柜台里的一根俄式火腿,“连火腿都有这么多种——可能是公司发的福利?”
盛汶仰头看着他,霍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拿去拿去。”
然后他们又买了啤酒牛肉和两只冷冻的盒装澳龙。
前者是相当寻常的串门礼物,后者则是霍先生怕太过寒酸登不了门。
盛汶无奈:“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根本不是在家能做的,还不如买十斤土鸡蛋带着。”
霍昕不管不顾塞进购物车里:“华就够了。”
“有恐龙你是不是就买恐龙了。”她嘟囔起来。
要去排队结账,霍昕才想起来忘记拿红包/皮,可要再回去他怕会耽误到大年初一,只好放弃另想别的办法。
排队的时候他见收银员将牛奶,苹果猪肉,从收银台这边粗暴推到另一边,忍不住抱怨:“怎么逛超市跟打仗似的。”
他从小到大还不曾打破一个茶杯,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时盛汶叹气:“唉,就是没碰到什么熟人,要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同学今天都来逛超市就好了。”
霍昕点头“哦” 道:“那到时候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她叫起来:“你真的很坏!”
快五点的时候才去到盛汶家里,婶婶过来开门,身上还系着围裙。
本以为见到的是偷懒跑到外面去的侄女,可晃一看见一张温和儒雅的男人面孔,婶婶满腹的牢骚全忘了发作。
盛汶提前给霍昕科普过她家的情况,叔叔是中学语文教师,婶婶同在学校后勤部工作,堂妹明年要上高中。
一家人听说有客人来,也不再忙自己的事情,全部坐下来问东问西。
霍昕全程微笑着扯谎:“我比盛汶大一点,在一家私企上班。哦,我认识她是因为我们公司在A市做一个项目,去过她的学校做调查问卷,然后就这样认识了。”
叔叔担忧说:“私企啊,私企太不稳定了,不如公务员好。”
霍昕立刻附和起来:“您说的太对了,真的是这样,还要天天加班,不如考公务员,铁饭碗一辈子牢靠。”
十四岁的盛渠正在“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华好”的中二阶段,当即反驳霍昕和父亲的观点:“铁饭碗有什么意思,就应该进S&H那样的上市公司做总裁。”
他笑着不予置否。
盛渠眨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眼睛又问他:“哥哥,你长这么好看,你没考虑出道吗?”
霍昕装出一副认真思考意见的样子:“哦,可是我老了,人家应该不要我了。”
盛家自然而然留下霍昕吃晚饭,婶婶准备的丰盛,盛汶盛渠在厨房打下手,一个小时大菜小菜还有汤,统共做了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