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看了看盘子里的早餐,还有手边那杯温牛奶,轻抿了下嘴唇,没说什么。

秦婳也是吃到一半才猛然察觉到宋祁鹤今天没有带手表,甚至还把衬衫的袖口往上挽了下,把那道疤痕给露了出来。

她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左想右想也猜不透他,最后只能假装看不到。

上次在饭桌上她问他的那个问题就已经很不礼貌了,这次不可以再那样。

哪怕觉得自己是想关心他,也不能故意提起他的痛处。

所以秦婳就一直没有问宋祁鹤他那个伤疤是怎么回事。

男人本来觉得,依照秦婳的性子,她会问的。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并没有。

有些沉默地吃过早餐,秦婳就躲去了厨房收拾东西,等她清理完,看到宋祁鹤还在客厅,秦婳就问了句:“要喝咖啡吗?”

宋祁鹤扭头掀起眼皮来,盯着她看了几秒,摇头。

秦婳边往这边走边问:“那今天我要做什么?”

“来画室。”他简单道,然后就起身,率先往画室走去。

秦婳跟在他身后,第一次踏进了属于他工作的地方。

画室的空间很大,里面放着好多个画板,上面都有被他画完的画。

只不过……

那些画让秦婳透不过气来。

上面除了鲜血就是头颅或者是人的各种肢体,被分解成一块一块的。

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被血包围着。

甚至还有一些很惊悚的笑脸,那张脸上没有眼睛,空洞的眼眶往外流着血,嘴角却诡异地疯狂上扬,最可怖的是,本该在眼眶里的眼珠,布满了整张脸,密密麻麻。

看的人头皮发麻。

她一踏进去就觉得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秦婳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原来,画展上展示的那些,已经算很正常风格的了吗?

“宋祁鹤……”她不由自主地轻喊了他一声,嗓音中都隐隐地挂上了一丝颤意。

男人回过头来,目光依旧很淡,话语平静道:“很怕?”

“也不是……没有很怕。”秦婳强行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吞咽了下口水,说:“但有一点点怕。”

“那出去吧。”

他刚说完,秦婳就觉得他是在赶她出去,连忙摇头,话都说不利索:“不……不用,我可……”

话都没说完,女孩子的手腕就被男人给握住了。

他的手仿佛永远没有温度,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渗进血管里,非但没有驱赶走秦婳身上蔓延开来的热意,反而霎时让她整个人都快要烧了起来。

她晕晕乎乎地被他牵着手出了画室,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直到自己的身侧塌陷了一块,秦婳才回过神来,察觉到他坐在了自己旁边。

原来不是要赶她出来啊。

她的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刚才他生气了。

“有想知道的,可以问。”宋祁鹤的话语寡淡到听不出情绪。

秦婳却忽而睁大了眼。

她不可置信地扭脸看着他,跟他那道深沉不见底的视线交汇了一刹那,随即就连忙撇开头,摇脑袋,“不,不了。”

“确定?”

秦婳抿住唇,沉默了片刻,她攥了攥手指,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想知道,所有。”

所有关于你遭受的一切,我都想了解。

其实,想说的话这件事也倒好说。

几个字就能概括。

所以秦婳从宋祁鹤的嘴里就听到了言简意赅地几个字:“三年前,11.21,变态杀人案。”

秦婳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变态杀人案她知道,那个案件的杀人犯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不仅仅把人杀死还一点一点肢解掉了尸体,据说满屋子都是血,甚至都顺着门缝流到了走廊里。

这个案子当时轰动全国,可是……

死的那对夫妻,姓常,不姓宋。

不对,秦婳努力回想了一下,女方好像是是,宋某某。

宋。

“我跟我母亲姓。”宋祁鹤仿佛知道秦婳在想什么,低声说道。

报道上是说那对夫妻有个儿子,但因为这个案件太过变态血腥,所以官方不让多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案件以及后续处理,就没了,特别笼统。

就连最常有的杀人动机都没有交代,就好像有人在压着不准过多报道。

之后各种谣言满天飞,但都没有将宋祁鹤和那对夫妻牵扯在一起。

不过那会儿宋祁鹤确实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而且还取消了一场画展。

现在想想,时间刚好对得上。

所以他才会出现心理问题,才需要借助药物,才……变了作画的风格吗?

秦婳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很平静,说这些事也仿佛在说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一样,语气淡淡地陈述。

可她却意外地能感受到他心底深处的难过。

也不应该说是难过。

好像是无助和绝望。

就仿佛他处在深渊之下,一片黑暗,看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茫然地在原地打转。

可是却没有人能拉他一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陷沉沦。

但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冷眼旁观,哪怕只能让感受到一丝温暖,她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能抱抱你吗?”秦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呼吸声的房间里响起。

男人掀起眼皮来,望着她,没说话。

秦婳就轻轻抬手,慢慢地将他揽进了怀里。

她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揉着他的头发。

男人的后背宽阔,头发松软。

“宋祁鹤。”她只是嗓音极轻地叫了她一声,随即就收紧了手臂。

片刻后,秦婳慢慢松开他,这才缓缓地回了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对偶像动手动脚了……

就在她觉得尴尬想要逃离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成功解救了她。

秦婳挂掉电话就神色焦急地要走,“对不起,我家里有急事,”她特别抱歉地对宋祁鹤说:“我得去医院,你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的。”

宋祁鹤只是淡淡道:“需要我送你吗?”

秦婳扯了个笑,摇摇头,语速有点快地说:“我自己开车过去吧。”

她在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对宋祁鹤说:“中午和晚上我会给你订外卖,你先将就吃一点,真的很抱歉。”

“没事,你去。”

……

秦婳晚上在医院里还在手机上联系了宋祁鹤。

【美如婳:给你订的晚饭吃了吗?】

【S:嗯。】

【美如婳:那就好。】

秦婳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都要十一点钟。

这一天接连发生的事儿让她心烦意乱,秦婳想去透透气,于是就拎了酒跑到天台上吹风。

一边喝酒一边给宫晴打电话。

“秦爷爷怎么样了啊?”宫晴问。

“老毛病,”秦婳叹了口气,“还好送医院及时,没生命危险。”

说完,她就有点茫然地喊:“晴晴。”

“啊?”宫晴应道。

秦婳仰头喝了口酒,闷闷地说:“我……”

“我觉得很难受。”

“怎么啦?”宫晴关切地说:“跟姐姐说说,说出来就不难受了。”

秦婳此时已经微醺了,她刚想开口,又摇起头来,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具体什么事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挺心疼宋祁鹤的。”

宫晴默了默,有点谨慎地问出口:“你确定,你是心疼他?”

“啊,心疼。”秦婳说着就捂住自己的心口,对宫晴说:“我今天听他说了一些事,然后就没控制住,抱了人家。”

“当时就感觉,心里很难受,一抽一抽地疼,可我好像没办法。”

“不能替他分担,不能帮他承受,就只能干巴巴地陪着他,心疼他。”

秦婳吸了吸鼻子,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七分袖连衣长裙,可在高处被冷风吹着,到底是有点凉。

“婳婳,”宫晴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理智道:“我只能跟你说,只要你心疼一个人,就说明你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秦婳愣了愣,有点茫然地讷讷道:“喜欢吗?”

“我喜欢他?”

两个人后来也没再多说其他的,很快就挂了电话,随即,秦婳的身上就被人披了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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