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绿蝶过去长春宫伺候,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被遣返,还真是愚蠢。
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继续缝制献给文景帝的寝衣,上头的祥云已缝纫完毕,就只剩下金龙。
“说是让绿蝶好好养伤,还说了……”
巧倩支支吾吾,难以启齿,想到近日何诗诗魔颠的程度,更发不敢说出口。
“快说啊。”
何诗诗不耐烦催促,巧倩鼓起勇气,一股作气:“还转达陛下的口喻,日后勿将奴才随意送至长春宫,若再有相同之事发生,唯小主是问。”
“嘶——”
血珠从指尖上窜出,何诗诗用拇指,将血珠给挤了出来,面上没有半点挣扎,和她娇柔的形象大相径庭。
“恩,那长春宫那边动静如何。”
巧倩头垂的更低了:“奴婢刚才问过绿蝶,绿蝶说陛下并不相信德妃片面之词,反倒是站在绿蝶这边多一点,甚至还替她缓颊。”
“德妃娘娘甚至将皇上赶出长春宫,如今后宫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德妃娘娘肯定失宠了。”
何诗诗面上一喜,顾不上指尖疼痛,将寝衣往旁一扔:“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小主,若小主不信可以前去厢房询问绿蝶。”
有了绿蝶那番话,何诗诗顿时有了底气,眸中掩不住的喜色,果然与自己所料,只要苏沁婉展现出宫外的嚣张跋扈,皇上肯定会产生厌弃。
她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将皇上的心给虏获。
“巧倩,连忙带上安神汤,本小主要出去一趟。”
“小主要去哪儿?”
巧倩替何诗诗披上棉质斗篷,只见何诗诗明媚一笑,眼里散发着幸灾乐祸,“自然是去御书房,负、荆、请、罪。”
第50章 烦躁
回到御书房的文景帝, 无论品茶还是点香,都无法静下心来批改奏折,剎那间上头的文字彷佛无字天书, 饱读诗书的他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右手执起毛笔, 停在上头, 左手捻着奏折, 快被揉烂。
刚从外头进来的李福全,想开口秉告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想想算了,反正外头就是个答应,能拿他一位太监总管怎么样,但想起先前这位何答应的心狠手辣,他又耸了。
“这些官员真是越来越不象话, 呈上来的东西一蹋胡涂,是想来捉弄朕的?”
无辜躺枪的官员, 在府中莫名脖子一凉。
文景帝这话分明是带着情绪的,奏折内容每日大同小异,之前都看得津津有味,如今却大发雷霆, 李福全用膝盖想就知道, 是因为长春宫苏德妃的关系。
哪个嫔妃恨不得想让皇上留宿,就苏德妃竟然给皇上摆脸色,甚至喊人送客,这胆大的行径, 除了苏德妃还有谁做得出来。
但陛下的态度也让人狐疑, 先是站在宫女那边,后来见苏德妃以下犯上, 也未有惩处之意,反倒是摸摸鼻子回来御书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福全,你胆子肥了,在朕面前还敢开小差,是想掉脑袋?”
毛笔重重一放,紧随在后的是重重的磕头声:“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才正想语陛下秉告外头有妃嫔造访,但迟迟找不到机会,这才一时失了神,还请陛下责罚。”
“又是谁来了。”
文景帝佯装不在意,但余光瞥向门边,心底隐隐期待着,外头来的人是苏沁婉那没良心的女人。
“是何答应,说是要来和陛下请罪的。”
文景帝眉头一拧,眸中的希冀顿然消散,点头:“恩,让她进来。”
方才的烦躁和不耐,通通消散在眼前,李福全心下一惊,陛下这变脸的工夫又更上一层楼了,就跟长春宫那位一样。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边揣测着边走向外头请何诗诗进来。
四月初春,何诗诗披上一件斗篷便连忙赶来,里头常服甚至尚未换下,不知情者,一看还以为是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请罪。
至少,李福全是这么认为的,但文景帝却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李福全说,你是过来请罪的,爱嫔何罪之有?”
文景帝漫不经心地批改奏折,事实上是在上头胡乱瞎写。
久违的爱嫔二字,让何诗诗眸中闪过欣喜,虽然只是个称谓,但比起疏离的何答应,她更喜悦文景帝喊她爱嫔,至少前方有个爱字。
“嫔妾听闻德妃娘娘为一名宫女大动肝火,还未派人去打听,便见绿蝶被送回白露阁,嫔妾怕娘娘误会,想前去解释,却被挡在门外,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能来求见陛下。”
【虚情假意。】
何诗诗泪眼婆娑,一脸真挚,文景帝眸光一闪,幽深地望向下方跪在地板上啜泣的人儿。
炙热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何诗诗暗自窃喜,又继续发挥演技。
“还望陛下日后有机会前往长春宫时,替嫔妾说上几句,嫔妾绝对没有以下犯上的心思,绿蝶手脚勤快,加上先前嫔妾迁去欢合苑,不需过多奴才伺候,才想着送给娘娘,却不想造成今日这番误会。”
【虚情假意。】
“恩。”
一脸真诚却满嘴一派胡言,呵,文景帝暗地冷笑,继续瞧着下方创作俱佳的演出。
眼看,文景帝似乎听进去,何诗诗再接再厉,精湛演出“解语花”的角色。
“若陛下不嫌弃嫔妾话多,能否首肯让嫔妾再说一句。”
咬着贝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文景帝凤目闪过厌恶,前世何诗诗最爱用这副神色博取他的同情,而他也确实被骗了过去。
“恩,但说无妨。”
“嫔妾听闻,德妃娘娘目无君王,以下犯上,将陛下赶出长春宫,嫔妾知道娘娘她罪不可恕,但娘娘平日待嫔妾与众多姐妹极好,嫔妾斗胆替娘娘请求,还望陛下原谅娘娘这一次。”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况且,娘娘未出阁前在府中备受宠爱,又是嫡长女,性格上本就直爽,如今也只不过是真性情毕露,还请陛下多多体谅。”
【虚情假意。】
文景帝轻笑,停下书写的动作,亲自搀扶起何诗诗,眸里带着宽慰和赞赏:“爱嫔果真体贴,后宫之中有爱嫔如此贴心的人儿,是朕之有幸。”
“若朕不赏赐,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不如爱嫔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何诗诗措手不及,脸颊上浮现红晕,脑海中不断复诵着文景帝那句话。
“这些都是嫔妾应该做的,陛下不用特意赏赐,只要嫔妾在陛下心中一席之地便好。”
身子微微靠在文景帝的怀中,文景帝眸中闪过厌弃,不着痕迹地挪开身子。
沉浸在幻想中的何诗诗丝毫没有察觉,她正想着如今自己能在御书房说上话,那是不是能成为第二位自由进出御书房的嫔妃。
第51章 委屈
当了几日富贵闲人, 不用在充当三陪的苏沁婉,这日一脸惬意坐在树下的秋千,荡得欢快, 嘴里还哼着其余人听都没听过的曲子。
“娘娘, 您都不慌吗?”
看着自家主子, 一下作画, 一下弹琴,好不欢快的模样, 紫鸢忍无可忍开口。
苏沁婉将秋千荡得更高更远,似是这样便能看见宫外的景象,散漫道:“慌什么?”
“娘娘!”
紫鸢罕见地挡在苏沁婉面前,苏沁婉连忙煞车,就怕伤了她:“紫鸢, 你胆子肥了,敢挡在本宫面前, 若是伤着,是不是还要本宫亲自照顾。”
苏沁婉又气又恼,这紫鸢的脑袋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娘娘,奴婢知晓此举以下犯上, 但如今陛下已多日未前来长春宫, 难道您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又提及那个狗男人,苏沁婉脸色一变,继续荡着秋千,这次不敢再荡高, 她怕紫鸢那傻丫头又挡在前面。
“没, 本宫一点想法也没有。”
近日,文景帝频繁走动后宫, 每个宫都去了几次,甚至有许多人被升了位份,唯独没踏入长春宫,间接证实德妃遭帝王冷落。
而当事人照吃照睡,丝毫未受影响,独独底下的宫女奴才们偏偏急得跳脚。
“娘娘,奴婢知道您觉得委屈,但陛下是君王,您就稍微低个头撒撒娇,陛下肯定会原谅您的。”
紫鸢这话说的没毛病,但苏沁婉身为现代女性,哪可能深受古代以夫君为天的想法,想都没想就反驳:“既然知道本宫受委屈,怎么还让本宫先低头,你这胳膊向外弯也太明显,白费本宫待你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