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却硬生生被打断,老侠已然撕心裂肺,整个夜空都回荡着他的嘶吼:“叶儿啊啊啊啊!”
楚大侠噤声,半天才喏喏然继续说道:“是,此事多亏有师弟照拂……”
不料又被老侠打断:“你这孽障!畜生!”
大侠委屈得不得要领,继续解释:“师父,徒儿一时不慎被下了春药,险些辱了我派门楣,这确是徒儿的过错,自当认罚。但只中了两回春药而已,您不能说我是畜生啊!师父”
“两回!还有两回!!”老侠的脑海已然是空白一片了。
就在此时,远处又一个人声传来:“师父?您老真的回来了?”可不正是老侠的二徒弟,叶儿叶少侠。
少侠今日在书海中十分忘我,待读得双眼刺痛流泪,已是深夜时分了。他自藏经阁往回走,路上竟听到酷似师父的声音在高呼自己名字,觉得十分奇怪,便就一路小跑赶了过来。他见眼前果真是多日不见的师父,还高高兴兴的下跪要拜。
老侠看到二徒弟,眼圈即刻红了,一把拉住少侠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将他看了几个来回。口中还叨叨:“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唉,这么多日子都没长高,得是受了多少苦啊”
叶少侠被关怀的一头雾水,但近些时日里他内心的确受到了很多煎熬。师父这番话将他积压的委屈一股脑翻了出来,少侠不禁感伤回应:“师父……”
老侠也拉着他,心痛道:“遇上这样的师兄,真是苦了你。作孽啊,作孽!”
少侠虽嫌弃师兄过分正经,但索性自己也是内心变态。他红着用眼过度的双眸,缓缓摇头:“没有,师兄他待我很好的。”
老侠又叹气,转头冷冷数落楚大侠:“为师听说盟主要把三小姐许配于你,才特地回来这一趟。为师教导你多年,还以为本派弟子光明正大,若因故误了人家的闺女,那无论身世地位也一定要负责到底!”
大侠懵,少侠也懵。全然不懂师父在说什么。
老侠径自又摇头,“老夫听闻你当日追捕妖人时中了春药,便是这样想。迟迟未听到你要成亲,老夫想如果不是闺女,而是谁家的公子那……我派也不介意!但,你!竟然对自己的师弟……嘤嘤嘤!”
楚大侠这才反应过来,激动之下声如炸雷一般惊起整片林鸟:“师父您这是想哪里去啦!冤死我啦!”
老侠见徒弟顶嘴,也暴怒:“想到哪里?为师自然是想到你!想到你这孽畜做下的败坏门庭之事!”
叶少侠也懂了,随即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大侠喘着粗气,平生第一次对自家师父板了脸,严肃道:“师父,徒儿只是自渎,师弟怕外人瞧见有辱我派声誉,便帮徒儿望风。仅此而已。”
老侠安静。
少侠清了清嗓子,接话道:“师父,吃过春药也未必非得,呃……失身的。”
老侠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总之感想十分复杂。
大侠听不到答话,内心还是忐忑,便又补充:“真的,只是摩擦多了,次日手臂有些酸,那里有些疼痛。”
少侠的手还被师父牵着,人却忍不住好奇,一歪头看向师兄:“疼?”
大侠诚实点头:“有一点。”
少侠稍作想象,随即同情道:“我包袱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师兄当初为何不用?”
“实在是……不好开口。”
“说的也是”
老侠望天,夜空静谧,两次吓飞的鸟儿们静悄悄遛回了树上。他干咳两声,转动眼珠生硬问道:“下一届地表最强少侠大会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徒弟二人纷纷点头。虽如此,气氛还是没有缓解过来,三人眼神都怪怪的。
老侠叹气,再不发一言,转头飞速走掉。
兄弟俩目送他的背影一路消失,连道别都忘记了。
“师兄,师父懂得……好多啊……”
“呃……不愧是师父。”
“师兄,我们派所有人……是不是都有点奇怪?”
“除我之外……全员变态。”
“恕我直言,师兄你也不正常……”
说书人讲到这里,自觉要稍作解释一番。老侠上文所说“地表最强少侠大会”乃是全武林每十年一度的超级盛会,整个武林通过竞技擂台的方式选出本十年里最强的少侠一名。大会举行期间,正邪两派必须停战,各方少侠均可参与打擂,各方观众也均可齐聚一堂观看擂台比赛,为心仪的选手加油助威。
当然,群情激奋之下,赛后的观众斗殴也是在所难免。
作为每十年一位的最强少侠,前途之光明可想而知。举个例子,上一届的冠军少侠不仅大大提升了少林寺里的香火,还带动了少林寺周边旅游业,以及嵩山脚下房地产业的发展。这还不算,自他夺冠十年来,嵩山周边店铺的胭脂销量翻了四倍有余,想深究其缘由的朋友们可以参考上上一届冠军——人称正派祸害云巨侠的光荣事迹。
至于上上上一届的冠军少侠,正是武林盟主,的夫人。
客官们听到此处难免疑心:如此重要之盛会,为何在第二十八章才突然提起,莫非是作者又要搞事?
对此说书人微微一笑,心中腹诽:“谁要在乎一个武林盛会,各位客观欢聚当下,怕不都是等着看梅梅划船罢!”
说话功夫,就到了第二天清早。叶少侠无精打采,迎面却遇上了陶师妹。
师妹见到少侠,蹦蹦跳跳,显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师兄,我的宝贝找到了!就在抽屉里!我记得那边找过了整整十五回,今日却发现就在最上面!嫣红色一眼就看见了!嘿嘿!哎呀师兄怎么不高兴呢呀?你这眼圈怎么好黑的呀……哎呀?那边是大师兄吗?怎么也黑着眼圈啊?”
“……师兄,你们两个昨晚上,是不是有情况啊?嘿嘿!”
求你了,别说了。
第29章
无名剑圣近来心情无故忧伤,整日闷声赶路不愿理人,妖医和他说话也每每敷衍过去。梅妖医从未见过长者这幅面孔,有些不适,却又不知如何开解,便哄着他说:“咱们不着急做药,沿路风光大好,也找个地方先玩一玩吧。”
长者点头:“此言有理,做什么药啊,老夫如今只想要找地方作点妖!那,梅梅,你说咱们去哪里玩好呀?”
妖医也是心血来潮才有此一问,如今自然没有主意,长者见状,便自行做了决定:“走,咱们就去青楼!”
梅梅听了倒开始紧张起来,当然,还有那么几分期待。
进城后,二人找见的第一家青楼却是个南风馆,长者随遇而安,抬脚就往里面走。妖医在其身后,心情却有些复杂了。
馆里的鸨儿起初见二人风尘仆仆,只打算带两名低等小倌前来招呼,却见这二位客官都是糊弄不得:这边长者一抬手包了顶楼雅间,点了西域琼浆,还满脸悠然自若。那旁妖医又十二万分的挑剔,对每个小倌都来回打量,却仿佛哪个都入不得眼。姿容平常的几个小倌倒了酒,他都不肯喝,脸上是吃了亏一般的愤懑。
鸨儿再听他们彼此的称呼,便以为是山中修炼的高人带了晚辈来“启蒙”。立即心领神会,先后领了几批优质小倌前来问候,还通知其他得了闲休了假的都赶快梳妆打扮起来。
妖医挑三拣四,看哪个都不合眼,长者便先留下两个容貌清秀又颇有眼色的伺候他们喝酒,另叫了一名清倌弹琴助兴。
鸨儿收了赏钱,赶忙回身又去招人。临走前,还嘱咐三人务必伺候好两位客官。
妖医对眼前两个侍酒小倌并不满意,满脸堆着不甘,仿佛那酒都是被人逼着喝的。长者宽慰:“这偏僻小城的南风馆里,你还想找出个绝色佳人?今日是你陪老夫来寻乐子,老夫尚未找见中意人选,不也作罢?你倒好,光顾着自己憋闷气,哪里像是来玩乐的人。”
那小倌只陪过几杯酒,便已得了不少赏钱。此人品性厚道,大局观也强,心想即便将恩客拱手让人,也得给他们寻了中意的人选,宾至如归,日后才能培养成本店的熟客,送来更多的银钱。
念及此处,小倌善解人意道:“各式人选我们这都有一些,大爷您喜欢什么样的,唤鸨儿来依着吩咐寻一个便是。”
长者哦了一声,淡淡说:“要个不到四十岁,穿长衫戴玉冠佩宝剑,郎眉星目器宇轩昂人模狗样的。你们若是有,只管唤一个过来,老夫日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少不得你们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