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开远应声笑了,她竟然觉得自己是幻觉?真是喝得不少。
看到贺开远,少年时期的暗恋回忆又涌进记忆里,越来越清晰,心里也不经意间的更为苦涩。为什么,从小到大,她的喜欢,总是那么难呢?
她转过身,因为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一只手扒上贺开远的脖子用以支撑,身体凑近,问道:
“你说,为什么,我的喜欢,总是那么艰难呢?”她的吐息里含着浓浓的酒气。
两张脸近在咫尺,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沈几许的一呼一吸,每一下都让他浑身颤栗。她水汪汪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眼神迷离且委屈,又因为这份酒意浮上一层媚态。
她的眼睛可真会放电……真会勾人魂魄啊……贺开远想着。
她看得太认真,好像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又好像只是在诉说她不为人知的委屈。
“我不会让你那么艰难的。”贺开远的手,情不自禁地扶上她的腰,他们的身体离得更近了些。
“骗人!”沈几许撇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年少喜欢他的那个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时候的她。她撇撇嘴,表情也有了些微难过,甚是我见犹怜。
他有些心疼地抬起手顺了顺她额头的碎发,“我怎么骗人了?”
她顺着这个问题竟也回忆了起来。
“我做的那些,你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我当时有多喜欢你。比如,你给我的十个一元硬币我不舍得用掉,硬是走了四十分钟的路回家。比如,我每天都坐公交车,就只是为了和你走那五分钟的顺路。比如,我生病再严重都没请过假,就是因为每一天都想要见到你。比如……”
她还没有完成她的‘回忆’,嘴巴突然就被一个温软的东西堵住,那个东西干燥温热,软软的像小时候吃的软糖,还有一股薄荷的清香。
听着沈几许的诉说,他的内心既追悔又欣喜,虽然他听着也疑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给了他十个一元硬币,还有她最近也不是做公交车上下班啊。可是被沈几许的这份突如其来的‘表白’冲击到,更多的是他痛骂自己怎么这么晚才知道沈几许的心意,让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委屈。又同时在心底腾生出难以自控的冲动,看着她忽张忽闭的嘴唇,像樱桃一样透着鲜艳的红色,晶亮透彻,还有酒醉人的芬芳。
他一瞬间吻了上去,接触到的霎那,感觉好像回到了那个沈几许帮他晾衣服的早晨,他那美好的期待,仿佛已然实现。
这个吻,他吻了许久,以至于松开的时候,沈几许已经有了些昏昏欲睡的迹象。他宠溺地笑了,叫人过来买了单后,打横抱起沈几许。
她被安置在副驾,贺开远坐上主驾,侧过身子继续盯着她一遍遍地看着。她的嘴被他亲得更红了,微微张着,好像要迎接什么。他伸出手在她的唇上细细摩挲,从上唇到下唇,又从左边到右边。她的唇微微湿润,比他刚刚的触感更为柔软,他再一次俯身,又重重地亲了上去。
沈几许感觉自己被人咬了嘴唇,眼睛惺忪地睁开,看着周围都黑黑暗暗的,又闭上了眼睛。
贺开远不舍地开口道:“几许,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沈几许嘴里呜噜噜说了什么,听不清楚。贺开远离近了些,又问了一次,才听清她说的话:“不……回去,喝……多……”
“那你家里人的电话是多少,跟他们说一声吧。”
沈几许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说……说了。”
贺开远被她的动作逗笑,“那,今晚去我家休息可以吗?”
沈几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嘴里咕哝着:“休息……”
然而贺开远的车子刚起步,却听见沈几许又突然大声喊道:“我要喝茅台!”
噗嗤一声,他再次被她逗笑。
“你都喝了那么多了。”
“我要喝茅台!”
“好,我家有。”他腾出一只手去拉了拉她,“坐好,很快到了。”
沈几许的闹腾还没结束,车已经开到了家。贺开远停好车后走到副驾驶,要把她抱起来,却被她拍手打掉。
“我没醉!我自己走。”
她刚踏出车门站稳,包就顺着手臂滑到了地上,贺开远俯下身子去捡包,却感觉背上突然有什么重量压了下来,他微微侧头,看沈几许有些站不稳,正趴在他的背上。
他调整好位置,一把把她背了起来。
她的脸伏在他的肩颈处,贴着他的脖颈,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温度。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几周前的那个夜晚,户城的那条街上,那个人第一次背着她,他们第一次距离得如此之近。可是她靠在他的背上只维持了短短一分钟,怕他嫌自己重,就仓促地下来了。
为什么这次,他又背上她了呢?
“你不嫌我重啦?”她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你一点也不重。”身下的人缓缓开口。
她默默搂得更紧了些,沉默了一会儿,不自觉地,眼睛已经噙满泪水,顺着眼角偷偷滑落下来,好像终于鼓足勇气,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你说……我们……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呢?”
“我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这下轮到沈几许一头雾水,“你表达什么了?”
贺开远怔住,看来是他表达的还不够啊。
他加快脚步走进了家门,把沈几许放到沙发上,转身又俯上去,狠狠地又开始亲了起来。她在他身下,嘴被他堵住,只能发出嘤嘤呜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随着血液流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经过之处,都仿佛灼烧般燥热。
沈几许本身已经醉的晕乎乎的,此刻被他亲得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昏昏沉沉之间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所有力气,把他推开。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有些担心得问道。
“……茅……茅台……”
居然还想着呢……他刮了刮她小巧挺翘的鼻梁,宠溺地笑笑,过去酒柜那把茅台拿了出来,又拿了两个小杯子。
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几许从沙发上下来,坐在茶几旁,看着酒杯,闻了一下,满足地笑了,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又无限满足一般地咂了咂嘴巴。
“喝慢点。”
她应声看过去,贺开远的脸在她的眼里逐渐清晰。
“贺开远?”她想着,怎么他还在,是‘凌檬’还是真的贺开远啊?
她这疑问的语气,倒是让他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喝醉了,凌檬,钱朝,贺开远在她眼前轮番出现,可是她明明是跟凌檬一起喝酒的,钱朝和贺开远怕都是她的幻觉吧。
“我大概真的喝醉了。”
她拍拍脸,也没有觉得很疼。大概也是在做梦吧。
“你怎么会出现的呢?”她看着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他没有太在意她的问题,笑着又亲了她一下。
两人嘴里都有浓浓的酒味,萦绕着他们周身。
“你居然亲我?”她捂着嘴巴。
这是在做什么梦啊……
贺开远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她的感情既然都已经表达地如此明白了,他也给了她那么多回应,这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吗?亲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况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看着这微微无赖样的贺开远,她摇摇脑袋,这不是真的贺开远吧,果然是她梦里才会出现的那个版本。那不如把她那个曾经困在她内心深处的问题也问出来吧,看看梦里她是不是会得到答案。
她借着酒意,胆也壮了不少:
“贺开远,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啊?”
那些她傻傻地喜欢他的那些年,他有没有也曾对她有过一丝丝喜欢呢?她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去问,最后随着时间慢慢掩藏进了心里。反而是喝醉了以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也算是对她年少的七年有个交代。
她虽然做不到钱朝当年那种‘她喜不喜欢我与我无关’的潇洒和淡然,可时至今日,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也就只是个答案罢了。
而此时对面的他浑然不知她的这种种心情与想法,听到这个问题,笑得越发温柔和宠溺,她原来还是想听他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