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没有?”
“还没,刚认的。”
闻言,老母亲眯眼笑起来,握住白平安的手,一下一下拍着,道:“别急着认师父,我看当我儿媳妇也不错——”
“娘!”白平安立马大声制止她说下去,正色说道,“娘,她现在是我师父。”
“唉……”老母亲摇头叹气,也不强求,“黑娃啊,老白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你还是个捕快,这万一——呸呸呸!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快些让娘抱上孙子吧。”
白平安默然无语。
“祁姑娘,”不多时祁韵换好衣服从里屋走出,老母亲在白平安的搀扶下迎上去,拿过其手里的湿衣服,“交给我吧。”她又对白平安说:“黑娃,带你师父去客房,看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缺什么尽快补上。”
“诶。”白平安点头应道,拿起伞领祁韵前往客房。
老母亲摸摸手里颇有“异域”风格的衣服,赞道:“这衣服料子怎的如此好哇!”
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水“哗啦啦”砸下来,在房顶跳着激烈的舞步。安顿好后,祁韵透过窗户,望着雨景愣愣出神。她回忆起,在过去的某一天里,她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独自一人等公交车的时候,瞥见某人冒雨推车跑进公交车站,还偷偷地看她……
翌日。
“笃笃。”敲门声响起,白平安的声音传进客房:“师父,你醒了吗?”
祁韵打开门,向他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师父。娘让我叫你去吃饭。”
“哦,好。”祁韵吃白食的生活又开始了。
两碗浓稠的粥,一小碟咸菜,再加上几个超大个的杂粮窝窝头,便是白平安与其母亲每日早上的吃食。但今日不同,天刚放亮时,老母亲叫儿子赶趟早市,买了一斤酱肉。
“多吃点。”老母亲将盛着酱肉的碗往祁韵那推。
祁韵加了一块,说:“够了,有内伤不能吃太多肉。”
母子俩哪能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再劝。
“娘……”白平安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肉发愣。
老母亲抬抬手,示意他快些吃:“老了,咬不动,你吃。吃饱了好跟师父学本事。”
祁韵的手抖了一下。
吃过饭,祁韵往客房走,一只脚还没迈进去,白平安就跑了过来。“师父……”
“嗯。”祁韵转过身,这事果然是躲不过去。她微仰着头,说:“你先打一趟,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怎么样。”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昨天只想着怎么帮他讨老婆,把教功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白平安提起精神,双目炯炯有神,大声应道:“是!”活脱脱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
他行至院中,深呼吸,气沉丹田,缓步横跨与肩同宽,当祁韵以为他要打套太极拳之时,他猛地崩砸横踢,快到祁韵能看见残影。他上架右撑捶,崩打横踢,右措捶,转身劈掌,一招一式无不迅猛力大。祁韵能真切地听见伴随着他打出招式,衣服摩擦传出的“哗哗”声。[1]
祁韵偷偷咽下口口水,这么牛,教什么啊……
一趟拳法打下来,白平安大汗淋漓,既是不能让师父看了笑话,也是想展示他真正的武术本领,若能得到师父的称赞便更好了。他有时也会在其他捕快面前练一练,但得到一百句赞誉也比不得高手的一声叫好。
“好!”祁韵笑着鼓掌。
“师父,”白平安上前两步,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问,“我这套拳法打得如何?”
“很好!”祁韵点头,用力鼓掌。
“嘿嘿……”白平安憨笑,像个被老师奖赏了小红花的孩子。他又问道:“师父,我基本功如何?”
祁韵蹦起脸,双手背到身后,微微摇头:“若是学习普通武功是够的,但……”她欲言又止,仿佛接下来的话不好直接说出口。
“怎样?”白平安焦急问道。
“还是差点啊。”祁韵仍在摇头,偷偷瞥见白平安垂头丧气的神色,她干咳两声,道:“不过还有救。”
“如何救?”白平安又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祁韵面前,急切催促:“师父你快说啊!”
“别急,让我想想。你毕竟不是从小就随我门派学起来的,底子还是差些。”祁韵背着手,边上下打量白平安,边绕着他走,说:“从刚才来看,你适合刚猛的招式,我这倒是有适合你学的。但你再巩固下基本功吧。”
“如何巩固?”
“扎马步。”
“马步?”
“对!”祁韵点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曾在电视中看到的场景,剧中人物深蹲马步,头顶一碗水,面前燃柱香。“修炼武学,底盘要稳。”
“好!”白平安大声应道:“我这就练马步!”说完,他立马就蹲了下去。
祁韵扯了下嘴角,问他:“平安啊,你多大了?”
“二十有五了。”他这年龄在这个世界里算得上是大龄未婚男了。
“咋还没成婚呢?有心上人没有?”祁韵俯身看向他问。总算是说到正题上。
“我,我想娶毛姑娘……那个……师父,练武时不应交谈的吧?”白平安疑惑。
祁韵一愣,点头道:“没错,你好好练吧。我先回屋了。”她转身进屋。原以为要大海捞针般给他找媳妇,现在看来还真有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注1:武术招式取自孙膑拳64手。
第41章 捕快求婚记(3)
昨天下了一下午的大雨,现在的天还是阴阴的,中央空地和房檐下的地面形成明显的交界线,被雨水淋过的地方颜色较深还未干透。
恰好今日白平安休沐,不用去衙门里当差,又经师父指点加强底盘训练,他一动不动坚持扎马,额头渗出汗珠。他背部的衣服已然湿透,闷热潮湿的天气,憋得他异常难受。但他仍在坚持。
刚才祁韵进屋时按下了手机的计时器功能,从白平安最开始扎马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收起手机,打开门走出去。她招招手:“休息会儿吧。”
“师父,我还不累。”白平安瓮声瓮气说道。
“欲速则不达,先休息会儿跟我聊聊。”祁韵说完,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腿差不多僵了,白平安咧着嘴站直身体,缓慢挪到祁韵对面坐下,好奇地看向她。莫非是要亲口传授功法秘诀?
谁知祁韵刚开口就让他闹了个大红脸,她问:“那个毛姑娘是你心上人?”
“师父……”白平安扭扭捏捏得像个大姑娘,整张脸黑里透红。这怎么好意思跟师父讲呢……
“你昨天说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我是女的,但也要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我想你娘也希望你尽快娶媳妇才对。”祁韵一本正经,又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白平安抬头看着天回忆起来。
——
一年前。
“站住!别跑!”白平安单手举刀冲在最前方,在街道上紧追一重赏金人犯。李六虎和另一位胡须夹杂银白的老捕快卖力地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前方逃跑者是又黑又矮又瘦,左脸有一道从眼角延伸至嘴角的狰狞刀疤,他步履稳健,面不红气不喘,逃跑尚有余力,若是没有街边上小摊位和普通路人占道,估计他早就跑没影了。
本在街上赶集的妇人碰到这等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淑女范儿,赶忙尖叫着提起裙子跑到街边。这还算是好的,最遭殃的是那些摊主,今早上还没卖出去多少,结果几乎全让那逃跑之人掀了,像这样被糟蹋的东西,根本得不到赔偿。
见菜叶子、大鸡蛋飞过来,白平安顺手抄起路过摊位上的一件斗笠,当作盾牌挡着杂牌武器的攻击,脚下不停。李六虎和老捕快也分别拿起一件,老捕快留下句话:“回头上衙门找我们要啊!”然后气喘吁吁地继续追击。
人犯明显对高明县城不熟悉,绕了几个圈子竟被三个捕快堵到了死角。他抬头看看高出他一倍的厚实城墙,脚下用力一蹬,如壁虎般踏上墙壁,正要翻身越过逃离牢笼,谁曾想却被白平安扔出的斗笠打断,跌落下来,好在反应及时没有头朝下摔下来,而是半跪在地。
他怒目圆睁,一脸的横肉再加上狰狞的刀疤,活脱脱是个从地狱中逃脱出来的恶鬼。见三个捕快均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他咧嘴狞笑。待干掉这三个倒霉鬼,再翻身出城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