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吧。”殷池雪打断他。
“什么?”余鹤故作惊讶地望着他,内心都快乐开花。
“我说买吧,送给妹妹。”
“哎呀,也不用非得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拿红豆给她编一条也行。”
“那好,你给她编一条吧。”说完,殷池雪抬腿就往外走。
走了一会儿,却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一回头,果不其然,这小子还站在展柜前望着那条手链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条手链和妹妹一定很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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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鹤一手抱着海洋球,一手拿着装有钻石手链的丝绒盒子,脚步轻快,脸都快笑成迎春花。
“我都说了太贵重了,干嘛买下来,你真是钱多了烧的。”余鹤话是这么说着,实则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殷池雪看着他,就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天真到可爱,自己早就看出他内心那点小九九了,他却还要发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精神将演绎进行到底。
有时候真是想咬一口他的脸,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可爱做的。
“这样吧,手链的钱就算到我的工资里,你就直接从我工资里扣。”
“不必,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殷池雪倒是大方。
“这不太好吧,虽然咱们俩是……”说着,余鹤用海洋球碰了碰手链盒子,“但无功不受禄,你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殷池雪望着前方,嘴角是不易察觉地笑:那等你有时间,给我唱首歌吧,或者跳支舞也行,没必要以财易财。
余鹤一听,小心思又开始不老实了:“那我之前欠你酒水钱,能不能……”
“不能”。殷池雪无情地打断了他。
第17章 猩红新娘(17)
“欠的是欠的,送的是送的,这个要分清。”殷池雪望着前方,平静说道。
“还有你今晚砸坏的桌子酒杯盘子,以及医药费,我回去后会一并算清,这些也从你工资里扣。”
余鹤一听,瞬间惊成表情包。
就殷池雪每个月发给他的那两个钱,这么多东西他得给殷池雪干到七十年国庆阅兵那时,想想自己都老成老梆菜了还得拄着拐杖给他干活,余鹤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句:
万恶的资本主义。
两个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元江边。
元江对面就是殷池雪的夜总会,放眼望去,一片灯火绚烂,隐隐的,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悠扬乐声。
余鹤看着看着,就想起自己所居的那座城市,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
“在想什么。”
见余鹤发起了呆,殷池雪问了句。
“就是想,夜景好美啊。”余鹤一动不动盯着江对面的风景,瞳孔都被灯光映上彩色。
“是啊。”殷池雪摆正身子,双手撑在江边围栏扶手上。
夜风拂起他额间的碎长发,鼓动着身上的香气,渐渐向周围散发。
“那我还是想煞风景地问一句,一般这个时候情人间会做点什么呢。”
余鹤打了个寒颤,哂笑道:“你不用太在意这个问题。”
说着,又想到,自己和殷池雪现在的亲密值大概有多少了呢,上升到两位数了没。
尔后,他望着手中那只粗糙的海洋球,暗自笑了下。
应该达到了吧。
“冷么。”殷池雪又问道。
余鹤体感一下,接着诚实道:“有点小冷。”
殷池雪听完,不由分说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余鹤还没反应过来,带着体温的外套便搭了过来。
“不用了,你自己穿着吧。”余鹤说着,要脱衣服。
“穿着。”殷池雪按住他的手。
这可能是余鹤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着殷池雪,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想见见殷池雪母亲的想法。
都说儿子随母亲多一点,如果长成殷池雪这样,那么他的母亲一定也是位绝色佳人吧。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太好。”他忽然又这么问了一句。
以前?两人哪来什么以前。
余鹤是真的服气,都说这种能在混乱时代的海城站稳脚跟的人一定绝非善类,特别是像他这种流氓头子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但当时自己信口胡诌的理由,丫竟然毫不怀疑地信了。
是不是精明过了头就会变得愚蠢。
“为什么这么问。”余鹤稍微有点慌张,尽量小心翼翼地怕被他套话。
毕竟这人怎么说也是做黑色事业的,要是给他逼急了他真能卸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的。
“因为我觉得你在刻意逃避我。”
“我?”余鹤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么?”
“有,我送你回家,看你好像不怎么情愿,想来个分别吻,你也像躲瘟疫一样躲开了,现在给你披件衣服你也要拒绝,情人难道不应该像那样么?”
说着,殷池雪一指江边的长椅。
长椅上坐着一对小情侣,正旁若无人的热情相拥,互相交换着口水。
余鹤一瞧,懵了。
他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动一点,尽量离殷池雪远一些。
“你不是说我们早就行过夫妻之实,还会介意这种事么。”
殷池雪这人还真是……有点不要脸啊,这种事竟然毫不遮掩地问出了口。
先不说余鹤没那对情侣那种公然在大街上秀恩爱的勇气,这可是三十年代,而且他们俩可都是男的,要是在大街上拉拉手都得被戳一辈子脊梁骨,而且还总有那嘴欠的非说自己是殷池雪养的小白脸,听着都怪来气的。
就在余鹤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之际,这货竟然不等他回答就直接动手了。
他强硬掰过余鹤的小脸蛋,连个深情对望的前戏都没有,拉过来就要亲。
余鹤大惊失色,一个劲儿往后躲,别看殷池雪笑得挺温柔,那两只手就像两只铁钳一样牢牢扣住他令他动弹不得,脸都被他捏变形。
“殷池雪!”余鹤抬手拿海洋球抵住他的脸。
一声怒吼,惹得旁边正在打啵的小情侣瞬间萎了三分,忙惊恐望过来。
“我实话实说吧!”余鹤大力推开他,紧急后退两步,手里还举着海洋球做防御姿势。
“咱们俩之前分手是因为你……你在外面养了几十个野男人野女人,而且多半是玩完就扔,你失忆是因为被那帮小三小四聚齐起来打了一顿,打到差点脑死亡,勉强捡回一条小命却丢了从前的记忆。”
余鹤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
殷池雪听完,忍不住皱了眉头。
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这怎么听都像个翻了车的悲惨人渣,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朝秦暮楚之人。
怎么这么听着,感觉他像在胡诌呢……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而怨恨我么。”
“我不该怨恨么?”余鹤大言不惭地质问道。
殷池雪沉默了,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才终于缓缓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道歉,但至少现在是真心的,所以,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么。”
过于诚恳的乞求,反倒让余鹤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廉耻道义的小人,甚至对他萌生了一丝愧疚感。
真是该死,好想说实话,可还要和他刷亲密值,这什么狗屁设定,毒性不轻。
“不必,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的觉得有愧于我,给我涨涨工……”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殷池雪打断他。
为什么!为什么只要一提涨工资的事他就要强行打断自己?抠死他算了。
两个人沉默的一前一后往夜总会赶。
余鹤走在前面,这一路上碰到不少殷池雪的熟人,殷池雪都要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余鹤就得被迫等他一起,因为自己不认路。
不过说起来,殷池雪来头可真不小,上到高官下到车夫,无一不认识他。
而且他似乎也没有一个流氓头子该有的“打砸抢”基本素养,那些底层的小市民见了他都会亲切地喊一声“殷老板”。
不是阿谀奉承拍马溜须的语气,而是自然而然甚至是有点像兄弟朋友间那般轻松的打招呼。
看来殷池雪这个人至少在交际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夜海城的门口,余鹤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拥挤人群中,有一个人就静静站在夜海城门口,仰着头呆呆望着流光溢彩的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