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拍她的肩，道：“嗯。”
唐诗百闭着眼，却勇敢的道：“我不怕世人的嘲笑和侮辱，我只怕你瞧不起我，怕你后悔会喜欢我这样一无所有又一无是处的女人。”
宋祠心疼的道：“所以你就想分手？”
唐诗百默认。
宋祠问她：“你还爱我吗？”
唐诗百猛的睁开眼，却似乎承受不了似的重新闭上。
爱，还爱。
宋祠问她：“如果我忽然变得又老又丑又穷又病又傻又邋遢，你还会爱我吗？”
“……”唐诗百想像了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样一个落魄狼狈的形象和宋祠所说的词联系到一起。
她又想像了一下胡子拉茬，破衣烂衫的流浪汗形象，换成宋祠的脸……呃。
她心虚的望着宋祠，很诚实的道：“不……”
不知道。
唐诗百羞愧之极。
原来她的爱竟也这么浮浅么？
既然她都爱得这么浮浅，她又凭什么要求宋祠爱得深沉呢？
宋祠倒也没生气，还很豁达的笑了下，道：“易地而处，我也不爱。所以我不喜欢初见时的小唐。现在我换个说法，如果你知道了曾经的我也做过坏事、蠢事，你还会爱我吗？”
这回唐诗百毫不犹豫的道：“爱。”她还理直气壮的反驳宋祠：“不管你过去什么样，现在的你很优秀。而且过去的都过去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他怜爱的轻抚唐诗百的脸颊，道：“是啊，现在的你，也不是过去的小唐了，所以，我喜欢现在的你，有什么值得置疑的吗？”
唐诗百很感动，她觉得如果这是宋祠对她的“PUA”，是对她感情和心理上的控制，她也认了。
她主动揽上宋祠的脖颈，道：“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变得比从前更好。”
“还分手吗？”
唐诗百歪头看他，心虚的眨了下眼。
意思是还要分呗？
宋祠迂回的换了话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所谓的‘择日不如撞日’的说法吗？”
“哼，你不是嫌我年纪小，嫌我爱的浮浅不够笃定，怕我将来后悔？”
“不全是。”
“那是为什么？”
宋祠道：“法律上有个‘性同意年龄’的术语，同意年龄的含义是法律上认定一个人具有自由表达意志，独立进行民事活动能力的最低年龄。
性同意年龄则指一个人具有自由表达性意志，独立进行性行为能力的最低年龄。
很多女孩子尽管生理成熟的年龄越来越低，但因为性教育的缺失，对两性之间的交往和感情其实相当无知。也因此会造成很多女性在对方的引诱或是误导下，往往会一时冲动，被迫或半被动的同意发生性行为，却因为能力和心理上的不足，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国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便在立法上规定，不达到性同意年龄，即使女孩子有了事实同意，仍旧无效，男方仍然构成强J罪。”
唐诗百“哦”了一声，从睫毛下觑着宋祠道：“所以你其实是怕背上强J的罪名，所以才不肯答应的？”
宋祠气的轻拍了唐诗百一下，道：“又胡说，我的意思是，尽管你已经成年，但你的心理还远远没成熟，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或是好奇便轻易的突破这道防线。”
唐诗百又是一声“哦”，听起来安份老实，可眼中满是狡黠，便知道她似信非信。
他又道：“以前我有个同学，家境一般，但她的女朋友家境却很好。还不是一般的好，不是暴发，是世代财富累积的那种。学校里的环境相对比较单纯，两个人相爱了就只考虑眼前的爱与不爱，从没考虑过家境悬殊和对方父母。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他们毕业了。”
唐诗百眼睛瞪得溜圆，自动脑补了一下渣男剧本，道：“一等进入社会，这爱也就不那么纯粹。所以，他们两个分手了？”
“是啊，是我的同学先提的分手。”
唐诗百讥诮的道：“正常，自卑嘛。他的爱，不能抵抗被人说成吃软饭的羞辱，他的爱，不能抵抗来自于女方长辈的轻视，他的爱，不能抵抗他身为男人的脆弱的自尊心。”
就像她一样。
宋祠含笑道：“你这话倒足够犀利，的确如此。他想的是，他现在不能给女朋友以更好的生活，所以他想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再谈婚论嫁。”
第145章 卖关
唐诗百轻嗤一声，十分不赞同的道：“这话真是好没道理，什么都是他以为，难道为了‘他以为’，他女朋友就得替他守身如玉，等他功成名就那一天？万一苦守寒窑十八年，他还是没成功呢？万一他成功了，可他早忘了当年的盟约呢？王宝钏倒是没白等，可她男人还不是另娶了皇后？她过了十八年的苦日子，却只过了十八天的好日子，冤不冤啊。”
宋祠笑而不答。
唐诗百越发振振有词的道：“这就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自我感动的做法罢了。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天底下那么多人，不富裕的多了，难道各个都不活了？”
宋祠道：“你这话地道，不是有句话叫有钱讲究，没钱将就？”
唐诗百挑衅的看一眼宋祠，道：“就是这话。”
“但也有另外一种人，既不是过于自信，以为自己一定能成功，也不是自欺欺人，妄想让对方为了成全他的爱情而牺牲。他只是因为太爱对方，所以哪怕委屈自己一点儿，多付出一点儿，也愿意给对方以他认为最好的……所有。”
唐诗百才明白宋祠的意思，她不由得眼圈一红，她道：“我，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的。”
“我知道，但我在乎。我不敢说我能给你这世上最荣崇最华贵的生活，但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值得琢磨和品味，总之绝不是在这样糟糕的……心情和情境之下。就当我自私吧，我希望得到一个自由的、完美的你，同样，我也希望给你一个纯粹的、平等的我，而不只是因为欲望和同情，恩惠或赏赐。这么重要的事情，总得有点儿仪式感。”
宋祠一说“仪式感”，唐诗百脑子里就出现了影视剧中最常见的凤冠霞帔、洞房花烛的场景。她咬唇道：“怎么？你还想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的来娶我？”
宋祠很认真的道：“如果你想。”
他是个多么认真的人，唐诗百是知道的，她不敢轻易点头，就怕他真的弄这么一出。
那时她到底嫁还是不嫁？
她低头道：“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一直挺想特立独行的，但那也不过是小孩子的争强好胜，就为的是博人注意罢了。人生大事，这么高调，我怕……嗯，秀恩爱，死的快。”
她想了想，绞着自己的手指道：“宋祠，就算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可最起码，也得有父母双方的首肯和祝福。”
“对。”
她抬眼看他：“我不会有的。”
宋祠笑了笑道：“这回你又懂事了？虽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并不只是你我两个人的事，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又不是仰仗宗族、父母生活，自己百无一用的人，即便是脱离了父母，我也有能力让你过上……不敢说锦衣玉食，总之不会让你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你对我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唐诗百忙摇头：“那倒不是，我没有不相信你。再说我自己有手有脚，我也很能吃苦，就算只是去打工，我也能养活我自己。要是再辛苦一点儿，我还能帮你。”
宋祠笑出声，道：“我相信你。所以你看，父母的阻碍从来不是大问题，最难的问题在你，不在我。只要你有信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唐诗百良久叹息了一声，道：“宋祠，你是传#销出身吧？也太能洗脑了，我现在被你劝的，觉得自己简直天下第一美，魅力四射，信心爆棚，给我一个支点，我都是阿基米德第二了。”
宋祠哈哈大笑，揉了揉唐诗百的发顶，道：“你能这么想，也不枉我费了这半天口舌。”
唐诗百无语的瞅着他。
他还挺得意，哼。那也是她识趣、肯纳谏好不？
她那桀骜不驯的小模样，勾得宋祠心里直痒痒。
他心里稍觉安慰，攥着她的手，道：“还有一点，从来没有哪个父母能拗得过儿女。当然这么说有点儿恃宠而骄，得便宜卖乖的意思，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我一意坚持非你不可，我父母早晚会屈服，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我的幸福更重要。你爸爸那里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