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风声虽不可靠,但大家都爱八卦,传来传去,沈浪与奚蔓蔓之间的猫腻情节越发的丰富。更何况,早年的时候,沈浪对奚将军家的小姐奚蔓蔓那是一个真好。有个小子扯了奚蔓蔓的衣角,沈浪还和对方打了一架呢。
而金玉待沈浪呢,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周到。每日服侍他洗漱、吃饭,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是用心做的。就这样努力的贤妻良母样,沈浪才没有嫌弃过她。
这话传出来,是因为有个丫头去沈浪府里头送帖子,见过金玉给沈浪系腰带,那般的专心致志哦。感觉都有些卑躬屈膝、刻意讨好了呢。
经过这么可信的真实爆料,金玉诬蔑奚蔓蔓便更加可信。再加上,时下正流行的话本里,男女年轻时相爱,却因为误会终生错过,各自娶亲嫁人啥啥啥的,也是十分的精彩了。
各位一脑补,金玉的名声就如了奚蔓蔓的愿,十分难听。大家也不再死揪着奚蔓蔓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反倒议论起金玉与她婆婆宁氏等人的问题。
自从回了京城,金玉便借了沈浪升官的东风,有不少官家太太要巴结沈浪的,便从金玉这个内宅夫人下手,请金玉去喝茶看戏,或是看花逛街的,也有两三个。
金玉知道自己格格不入,但还是想出去长见识。更何况,人家帖子都送到家里来,还那般的客气,个个都拒绝也不好,弄得不好,还要叫别人说摆谱。金玉也怕,别人借此给沈浪使绊子。
于是,金玉精心准备了好几套服饰、钗饰,专程叫张妈妈请人来给她梳头发,试了好几种发型,叫张妈妈学着。
没想到,奚蔓蔓这流言一放出来,大家都不吱声了,又派了丫鬟来说,主子生病了,或是老家有事……
这接二连三被拒绝,金玉才发现,自己被人背后嚼了舌根。张妈妈在京城好歹呆了很多年,她常出府办事,认识不少丫头婆子,消息来得很快。
金玉一听便知道,是奚蔓蔓叫人放出来的。更可笑的是,靖远侯夫人宁氏,前两日还巴不得同金玉和好,这两日竟然也跟着在里头掺和,说些模棱两可却叫人误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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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床上还散着那几套新衣裳,时新的款式,好看的花色,穿着是真的好看。这下没有机会穿了,很可惜。金玉长叹一口气。
“那外头那些话可怎么办?”张妈妈小心翼翼问。
金玉捏了捏那好看的长裙,又将胭脂盒摸了摸,无所谓地说:“不管了吧。”
“怎么能不管?”张妈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都为自家夫人生气。一开始,在凉雁关的时候,沈浪让张妈妈去服侍新夫人金玉,张妈妈是很紧张的。
见惯了京城里的那些富贵娘子夫人,对着新夫人便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但这些日子相处起来,张妈妈发现,这夫人性子是真好,尺度也拿捏得好。既不会对他们下人苛责,待人宽和,大家生活起居冷了病了都是夫人的照拂。下人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做好的一定要做好。各司其责,便各自安好。
张妈妈很喜欢金玉,所以咽不下这口气。
金玉拍了拍她的手,将那好看的衣裳小心叠起来:“这些话也就是不好听,过些日,他们便换了话题。”
“哎哟,那也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呀。”张妈妈急了,“晚上爷回来,夫人和他说道说道。”
“说什么呀,兵法里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在还没办法和将军府里拼,拼了也是自损,划不来。”金玉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若是同爷说了,他也为难。若是不和爷说,他可以不知道,自然也不用为难。”
再者,沈浪和奚蔓蔓毕竟是表兄妹,若是中间隔了一个她,事情很难说。
张妈妈当然也知道这个理:“但是,夫妻夫妻嘛,总要——”
金玉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多说无益。
张妈妈见她听不进去,自己也拿不准,便拿了手上的盆出去换热水。出门的时候,张妈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金玉的背影没什么变化,她就是很平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爱得深,但也爱得过于清醒。
在金玉看来,许多人性是不能试探的。若是抱着请求帮忙的心态告诉了沈浪,他放任不管,到时候只会更伤心。不问,就可以不用知道结果。张妈妈懂,可是女人一辈子就这样活着么?
张妈妈迈出门外,一拐弯,吃了一惊:“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浪站在门窗的黑影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沈浪轻轻挥手,让张妈妈下去。
沈浪在外头?金玉听到动静,侧头往外头看,借着摇摇晃晃的烛火,确实能看到窗户上那个挺拔的人头是沈浪。
垂眸想一想,她没说错什么话,便起身去迎沈浪,像往常一样,服侍他更衣洗漱。
沈浪什么也没说,指着床上的几件叠起来的新衣裳,问金玉这是做什么。
金玉解释:“等以后同其他夫人喝茶的时候穿。”
她有些担心,怕沈浪问她。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沈浪说。
沈浪说:“你可以先穿给我看。”
第68章 68纸包不住火【二更】】
他很认真,金玉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还是把衣裳收进柜子里:“会有机会的。”
一晚上挺安静的,沈浪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睡了。
金玉躺在他旁边,也闭上了眼。其实她有点失落。其实她好像真的有点卑微,也不是非要沈浪为她做什么,或者出气。她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可能指望沈浪付出巨大的代价帮她做。但是,她希望他至少问问她。
至少希望,有时候枕边的人能和她说一说,而不是——
被子里,沈浪照例拉过她的手,两人肩并肩地睡了,如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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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金玉和陆明一起去首饰铺子里,清点账务。这部分,金玉要跟着学,如何看账,如何做生意等等。
因为在温凝主家的马场里,金玉学过如何经营马场买卖,一通百通,这首饰铺子、米粮铺子的事务,她学得很快。往往是陆先生一点,她就明白了。
不过,中间有点不愉快。去绸缎铺子的时候,陆明跟老板介绍金玉,一听她是沈浪的妻子,周围几个小厮和婆子便住了手里的活,撇过头来偷偷看一眼这戴着帷帽的女子。
气质清新,说话举止稳重从容,从那掀起的帷帽一角可以看出,她长得挺好看的,肤白细腻,桃花瓣一般嫣红的两片唇。
这便是传说中的老板夫人?哦豁,长得不错嘛,难怪能挤掉奚蔓蔓上位。
金玉在清账的时候,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陆明大声呵斥,他们才住了口,缩着脖子去后头仓库里。老板也连连赔礼道歉,金玉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停了手上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主要是看过去两年的账本,她回去也可以看。
回到院子里时,天色尚早。沈浪竟然没有出去应酬,在院子里摆一张桌子喝茶,穿着一身樱粉色的长衫,十分好看。
这样的装扮,不仅让金玉有些明白,为何沈浪以前有浪荡之名。他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里便能在你心里放下一片火种,燎原之势不可挡。
沈浪抬手,递给金玉一杯茶。
金玉把手中的账本都放好,坐在他身边,端着茶杯细细品,确实有淡淡的雅香。
和沈浪在一起久了,沾光喝了许多贵茶好茶,现在她的舌头也懂得品茶了。也是稀奇。或许上辈子的自己,一年之前的自己,永远也不会想到,她的人生还可以这样发展。
“累不累?”沈浪突然问。
金玉:“还好。”
沈浪“嗯”一声,不再说话。品了两杯茶,金玉先进房去换衣裳了,浑身是汗有点不舒服。再加上今天走路有点多,脚底有个水泡。
她把张妈妈叫过来,给她把水泡挑了。
张妈妈赶紧出净室去找针。
那么一点事,张妈妈半天没回来,金玉只着了中衣,在这五月天里,还是很有些寒意。干脆起身,自己穿着鞋出去。
撩了帘子出去,金玉便看到沈浪正坐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沈浪手里拿着针:“过来。”
金玉有些呐呐的,还是过去了。不过,女儿家的脚还是不好让人看的,金玉伸手去拿沈浪手里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