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舒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与她擦身而过，带走了那片有清新味道的空气。
她其实很想拉住他问问怎么回事，报纸上那是怎么回事，电话是怎么回事，他和庄二怎么回事。
但她没有动。
没法像以前那样啊，有不懂的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拉住淮舒的胳膊，央求他帮忙解答。于是只能又一次带上虚伪的面具，假装没什么事的样子。
那种面具，好久不带了，有点不习惯呢。
就近去了早春街的西蒙餐厅，几个围着十一坐下，一时没人吱声。
十一挠了挠头，这氛围真的是有点尴尬，不是有点尴尬，是很尴尬。是这么多年里这帮人的饭局里，从来没有过得尴尬。
尴尬的她只好点起一支红南京，缓缓眼下这种令人焦灼的氛围。
姜亚好死不死的把那份报纸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看到报纸瞬间，阿喜低声骂了一句：“你真周到啊！这玩意都他妈想着带来了。”
程戈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先别气，还没怎么着，你别先着急昂。”
阿喜能不着急吗，于是立马说：“你觉得我能不着急吗？草，谁不好，偏偏是庄二？我最恨庄二，秦淮舒找谁不好，非得找她？”
“我的姐你快给我停下吧！”姜亚听见她这样说，简直要晕过去了，立马阻止道：“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看报表给你看傻了吗？”
阿喜一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马看向十一。
十一的烟还夹在手里，烟灰已经落到了桌子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朋友喜欢上她哥哥，好不容易在一块儿还得偷偷摸摸，这样也就罢了。秦淮舒竟然跟斗了许多年的秦淮秋同党庄二搞事情，还让记者给俩人拍下来了，这又算什么鬼畜剧情。
宋南闯看不下去了，问十一：“你确定没看错？”
十一缓缓叹了口气，说：“其实不止有照片，昨晚我听见他俩打电话了。我哥他，语气真的挺好的，不像以前一样。”
阿喜又沉不住气了，爆喝：“什么？还打电话！语气还挺好？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前一阵合伙给庄老头弄进去的不是他啊？神经病吗？”
十一也忍不住了，说：“他真的是有毛病！他怎么能……他怎么能……他要是真不想和我一块我不怪他，毕竟我俩这身份我也要求不了什么！可是你们说，他跟庄二混在一块能有什么好处，小秋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他就不怕……”
“你不是吧！”阿喜听她这样说，快从座位上蹦起来了，说：“这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你管他好不好，你想没想过你自己怎么办？”
“我怎么办，那我能怎么办？”十一摊手，她能怎么办，掐了烟，她靠在椅子里，有气无力的说：“这样也好吧，反正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结果。”
第八十三章
“你们等一下。”宋南闯手里拿着报纸，仔细看着，作为这群人里面比较理智一个，只有他还在研究那张照片。
十一假装很镇定，魂却早就飞了。阿喜已经陷入狂暴状态，满脑子只有骂人词汇飘过。程戈和姜亚两个大老爷们，跟着起哄，也没起到什么镇场子的实际作用。只有宋南闯对这件事心存疑虑。
同为世家子弟，他和秦淮舒都有些心计，这事八成没有这么简单，没有这么容易。
他指着照片，跟眼前几个无头苍蝇说：“你们几个，过来看看，虽然衣服是淮舒的……但这人手上好像有个戒指。淮舒平时戴戒指吗？十一，你好好想想？”
众人听见南闯的话，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十一接过那份报纸，想认真看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画质略微有点渣啊，这怎么看得清楚？
姜亚立马掏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找到那组图片，逐一点开放大。
众人都抽了一口气，这组图片是连续的，记录了庄二和他从酒店门口出来的情景。
搂了肩膀，还亲了一下嘴唇，不是男女朋友都说不过去的那种情景。
十一看的血液都要倒着流了，不管那是不是秦淮舒，这样的图片都能让她原地发疯。
真刺激啊。
尽管她不止一次想象过秦淮舒将来娶妻生子的场景，但是这场面真正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发现她确实没法接受。
甚至哪怕只是和他相像，都难以接受。
西蒙的盘子遭了罪，被十一抓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碎成渣，挺丑的。
阿喜和姜亚把跳起来的十一摁回座位上，程戈跟赶过来的服务员道歉，只有宋南闯还在认真研究那人手上带的戒指。
“你别发疯。”南闯一把拽住徘徊在疯狂边缘的十一，把她拽过来，指着屏幕说：“看看，你见过吗？这个形状。”
十一混沌了好一会，眼里才渐渐看的进去东西。
看了一会儿，她缓缓瘫坐进椅子里，舒了一口气。
不认识，没见过，这是一枚秦淮舒不曾带过的戒指。银色粗粗的，好像还有颗钻石。
十一渐渐平静下来，双手捂脸，声音闷闷的，说：“……也许不是我哥哥，他从不带戒指。”
南闯点了点图片上的戒指，说：“分析一下啊。两点，第一，图片上的这名男子身材和淮舒很像，戴帽子，脸部看不清楚。第二，他和庄二很熟悉，呃……内个什么，俩人开过房。那么很明显，他肯定是秦淮秋喽。这俩人肯定在搞事情，这就是个阴谋。”
阿喜一拍大腿，说：“对！我都忘了秦淮秋还在这！不是我说……他俩可真够像的，我们几个没见过真人，不知道会这么像。”
十一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那电话怎么解释？昨晚我听见的电话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难度，即便是冷静沉着的宋南闯，一时也没研究出答案来。
不过随后，阿喜又说：“那你去问他啊！咱们几个从这瞎琢磨也不是个事儿，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你俩现在这种关系，你去问问也合情合理啊！”
“我……我不敢问。”十一闷声闷气的说。
阿喜不解：“为啥不敢？”
十一说：“我怕啊！我怕真问出点什么来，你叫我怎么办？”
阿喜道：“十一啊，不是我说，你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是夜，十一买了几瓶啤酒回家，听了阿喜的话，她还是决定要问问怎么回事。
买啤酒是要壮壮胆，咕咚咕咚喝下去，酒壮怂人胆，想问的也能一股脑儿都问出来吧。
十一挺纠结的，也不是不敢去问，是不想。不想让淮舒觉得她在怀疑什么。
她觉得她不是在任性，只是别的可以忍让，但淮舒这个人却实实在在挺难随便让给谁的。
说来这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场面，有点尴尬。
这么多年，秦淮舒很有自觉性，从不沾花惹草，这位哥哥一直乖得很，庄二的事确实让十一略有点措手不及。
秦淮舒回来的晚，她啤酒喝了好几罐才听见开门声。
他进了门就看见十一窝在沙发里头喝啤酒，神色郁郁，于是走过去笑着问：“怎么了？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喝？”
十一抬头看看他，招手叫他坐下，说：“没事，天太热，我想喝点凉的而已。”
秦淮舒点点头，道：“你乖，别喝太多，伤胃啊。”
十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气氛微微有些僵硬，说不上来好与不好，只是让她觉得有一些难受。
第八十四章
两个人都没言语，十一默默地喝啤酒，秦淮舒起身去洗澡。
她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面，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越到后来，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和从前不一样，究竟是哪里呢？
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得到之后的，患得患失。
不多一会儿秦淮舒就洗完澡出来了，头发上挂着些水珠，顺着脖颈滴下来，带着潮湿的香气，很好闻的味道。
十一定定的看着，觉得她哥哥真好看，让她联想起头一回在朝林见到他时的样子。
她振作了一下，轻咳一声，问：“哥，你和庄二……那个今天的报纸，你看过了吗，那个人是小秋吧？”
秦淮舒愣了一下，站在浴室门口，随即擦着头发的双手垂了下来，表情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