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写这个人物的时候,我觉得给她这个结局是最符合人性跟逻辑的。
因为是公主,她虽然百般受宠、身份尊贵,但面对心爱的人被两位兄长虐杀,她却毫无办法。也许她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但是云瑶的死让她被仇恨改变了。
她对杨苏鸷,想办法施恩拉拢,甚至知道惜音已经被叶昭送走,为了让杨苏鸷欠她人情她也假装不知道。
她虽然对惜音惺惺相惜,但也是因为柳惜音对她有用,她是臣不是友。
惜音被送走后,她也利用接惜音回来的借口去拉拢柳天拓和叶昭。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
她对阿离,有真心的喜欢和占有欲,但是与她得之不易的权力相比,这些喜欢不值一提,她不会做出不要江山要美人的事。因为她放不下阿离,舍不去这段感情,她又是个自私霸道的人,所以她囚禁阿离一生。
夏泽颖是非常适合做一个帝王的,但她注定是孤独的。
☆、番外一
杨苏鸷带着惜音飞马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上一世,没能把表妹带回来,是她一世之痛。这一世,表妹终于回来了,以后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疼爱她。
惜音昏昏沉沉地被她打横从马背上抱下来,
两天的路程,尽管阿彘小心又小心,她还是有些吃不消了。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那人说了一句,“诸事有我。”
虽然杨苏鸷为惜音准备了护具,但是大腿内侧还是磨破了皮,杨苏鸷心疼的一直敲脑袋。
“阿彘,我没事。倒是你自己,腿上怎么样?别处有没有伤?不眠不休这么些天,太累得狠了。”惜音去拽她的胳膊。
“我无事,有你在,我一点也不累。”她捧着惜音的双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话虽如此,杨苏鸷七天七夜没有休息,还是累坏了。她搂着惜音,将惜音整个人护在怀里便沉沉睡去了。
“阿彘。”有手指温柔描绘她的轮廓,果然是瘦了呢。
“表妹,表妹不要。”睡着的人突然被惊醒,睁大毫无焦距的眼睛,少倾,看清了眼前人又放心睡去。
惜音摸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待第二天一早,杨苏鸷轻手轻脚离开营帐,让吕大夫跟几个女兵去守着惜音。自己带着狐狸、秋水秋华开始准备攻城了。
南汉关的守军本以为这战事要停了,准备开始和谈就回兴庆府去支援伊诺,疲沓得很。没想到这天天刚亮,战斗便打响了。
惜音醒来,见身边没人,心里空落落的。一想杨苏鸷定是带着人攻城去了,忧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表妹。”叶昭不知何时来了,递给她自己的帕子。
“阿昭表姐。”惜音慌忙地掩饰着。
“别担心。南汉关守军战力很弱,大概不到中午阿杨便可回来了。”
“表姐代阿彘受了一箭,可是伤着了?”惜音想到阿杨跟她说的话,看叶昭并未参加南汉关攻城,不免有些担忧。
“我无碍,只是一些小伤。南汉关不难攻,阿杨便让我休息着。看到你好好的回来了,我便放心了。”叶昭想到表妹受得那些苦,鼻子有些酸。
“阿昭表姐,谢谢你。”
“表妹,是叶昭对不起你。若不是当初我推三阻四,朝廷就不至于阿杨伤了便没有可用之将,你就不至于被。。。”叶昭捏紧了拳头。
“哪里的话,这都是命。惜音承受的,是惜音命中有的。”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恢复女儿身,我没有嫁给玉瑾,我便能与你成亲,能继续带兵打仗,那一切会不会不同。”叶昭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如此,阿彘该怎么办呢?”惜音苦笑了一下,若真如叶昭所说,那阿彘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岂不是太孤独了。
“表妹,来世,我不要做个女子了,我做个男子来娶你好不好?没有玉瑾,也没有阿杨,只有我们俩好不好?”见表妹对自己已经毫无牵念,叶昭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阿昭,今生我们有无数机会,都这样错过了。来生,来生太远了,谁又知道呢?”
“表妹,你就不肯原谅我吗?”叶昭捉住她的手。
“阿昭,惜音从未怪过你。惜音只希望阿昭好,阿昭幸福。”惜音回握住她的手。
“也许,从你嫁给阿杨的那一天起,我就该知道什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表妹,我不会幸福了。我将用一生的时间去后悔,可惜追悔莫及。”
叶昭想。
☆、番外二
我叫夏天黎,我是陛下最小的孩子,也是陛下最钟爱的女儿和臣子。
我的父亲是谁我不知道。
我的母亲是大秦万年皇帝,只是她不允许我们喊她娘,从记事以来她便让我们喊她陛下。
陛下宠爱我更多些,并不是因为我年纪小,也不是因为我像她。甚至说宠爱,也只是平日里召我的次数多些。
我想,大概与我儿时的一段偶遇有关系。
那是万年十二年腊月,陛下三十二岁,我六岁,太后带着我们这些孩子去大相国寺祈福。
我在佛堂里闷得直哭,奶娘便带着我到处走走。我们走到了小花园,梅花树下站着一位女居士。因为她长得很漂亮,我便从奶娘怀里跳下来,跑到她身边去。
“姐姐姐姐,你是谁?”我仰着脸看她。
“我是寺里修行的居士。”她淡淡朝我一笑,拍了拍我的头顶。
“姐姐的手帕好漂亮。”我见她手帕上绣着一只黑色的小鸭子。
“那便赠与小娘子。”
“姐姐也好漂亮!姐姐与我一同归家去可好?”
“小娘子也漂亮。可是修行之人不便出山门呢。”
“无碍的。我同皇祖母说一声,她准了便可以。”
“原来是公主殿下。”她朝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见她眼睛都红了。
“我叫夏天黎。”我朝她笑,可是她却匆匆跑开了。
那帕子我喜欢,日日带在身上。有一日被陛下发现了,便问我哪里来的,我只好照实说了。
听说陛下出了宫,连着几日都没来问我们的功课,回来便病倒了。
往后每年腊月祈福,陛下都会赏赐我许多女孩子家用的物什,让我带去寺里送与人。大相国寺的女子,怕是只有一位,我便也只有与她。她会送我些自己裁的缝的作为回礼,每次都是一大一小两份,我便也呈一份给陛下。
万年二十二年,我十六岁,陛下命我监国。今年陛下身体一直不大好,清瘦了许多。陛下继位二十二年,除每年腊月十七和除夕两天之外是一天也不休息的,今年却总躲懒。七月陛下过万寿,执意带着我去大相国寺祈福。
陛下真是来祈福的吗?我心里也打鼓。她每日拉着我这走走那走走,让我给她一遍又一遍说这些年在这儿的见闻。
夜里陛下歇了,我终于抽出空去找忘尘居士聊聊,确实半年没见她了。
她患了心症,人很虚弱。我同她讲陛下最近这些古怪本是想逗逗她,可她突然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我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问她可是有什么心愿未完成。她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陛下在寺里住了几天,各国的使节万寿要来觐见,礼部催着陛下回去了。
“四娘,朕不想走。”
“陛下若喜欢,常来住便是。或者让寺院的大师常进宫里来讲经也好。”
“四娘此次来,可去见了你的旧友?”
“忘尘居士患了心症,四娘没敢多加叨扰。”
“哦?可严重?”
“忘尘居士说,修行了二十多年,还未破执离苦,是大不智。生死有命,未必不是解脱。”
陛下手上的茶盏没有拿稳,滚烫的茶水溅了她自己一身,内侍和我都手忙脚乱。
我抬起脸打量我的母亲,吓了一跳,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落泪。
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哭。
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有侍君想要勾连朝臣、拉拢皇嗣,她下令全部赐死时她也没有哭。
哪里叛乱,哪里天灾,哪位重臣肱骨去世,所有皇帝可以明正言顺哭的场合她都不曾哭过。
“四娘。朕自问是一个好皇帝,对得起天下人。可是朕此生唯独负一人。”她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