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番外(7)

作者:余哈利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方敬弋已经离开病房快半个小时了。

哪里出错了呢?严鸣游想,是自己哪一句话激怒了方敬弋?

是那一句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吗?好像也不是。

因为方敬弋把它否定了。

“严鸣游,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方敬弋是咬牙切齿说这句话的,他的眼睛通红,握着查房表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严鸣游不懂,他是很认真的在问:“是我说信息素让你不高兴了吗?”

“原来你还会想我会不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因为你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你对你的职业、人生、婚姻毫无想法,你毫不关心,可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关心起来?我分明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我不需要你爱我,但你到现在为止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很不习惯,不需要,你听明白了吗?我不需要你这种对我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的喜欢和爱,你只要继续对什么都无所谓就行了。”

严鸣游有认真思考这些话。

他开始把自己将近三十年乏善可陈的人生从头到尾捋一遍。进部队去当兵,父亲希望,那就去当兵吧;结婚,部队和家里都在催,那就结吧;和方敬弋结婚,家里觉得方敬弋合适,那也行。当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也不是不行”,那些被人称为重大人生抉择的事情,也就这样匆忙慌乱的决定了,严鸣游甚至从来都不去细究,所以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什么十字路口和高光时刻,从来都是“可以去做”,就变成了“那就这样做”。

方敬弋在怪他从被动突然变成主动,怪他这样随便的打乱自己的生活,怪他从来不问自己想不想要,他想给,于是就给了。

可是,这是严鸣游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做过的最主动的事情。

严鸣游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手背开始渗血。

他推开方敬弋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方敬弋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肩膀有些抖。

方敬弋很烦这样的自己,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哭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是在严鸣游面前。

“我可以给你爱情。”

严坐在车驾驶位上,认真地给出承诺。方敬弋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飘散在风里的随口一说,但他变得不正常,分心去担心严鸣游,而严鸣游开始履行那个诺言,他笨手笨脚安慰手术过后低落的自己,紧紧地拥抱自己,甚至在闻到信息素之后想着他自慰。

所以那句话是真的,严鸣游没有在闹着玩,也没有随口一说,他是真的在笨拙而努力的爱上自己。

方敬弋愤怒又害怕,他愤怒严鸣游对爱情和婚姻的随心所欲,又害怕那个变得在意和依赖严鸣游的自己。

“方敬弋。”

严鸣游握了握门把手,稳步走进,把门关上。

方敬弋擦了擦眼睛,情绪明显已经平复了很多,他哑着嗓子回话:“干嘛。”

“你说得对。”

严鸣游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响,低沉有力,像大提琴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安心。

“我从来没有对我的人生关心过。当兵、结婚、和你结婚,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是平静坦然的接受,不是没有争取和改变的余地,也并不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不好的和不应该做的,而是我放弃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说到这里,严鸣游笑了几声,语气变得稍微轻松了点。

“我有时候会想,人活着何必要那么努力,人生不就是能过就过了吗,所以就算我说我能理解你对Omega人生的抗争,可如果换做我是你,我却不会做和你相同的事,我会甘于人们的嘲讽和偏见,像人们认为的那样,做一个相夫教子的Omega。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人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我最近,不太想这么无所谓下去了,我也想争取一件事。”

方敬弋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把手塞进衣服口袋里,不自觉地盯着外面稀少车辆的马路。

“对不起,”严鸣游叹了口气,“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争取某个东西,也是第一次接触爱情,不太熟悉,吓到你了,抱歉。”

方敬弋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睛对上严鸣游的眼睛。

“不是的。”

“是我太敏感了,”方敬弋慢慢地说,“我只是很害怕。”

因为我也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依赖人的感觉。

所以我也不太熟悉,好像吓到你了。

第7章

严鸣游楞了好一会,才轻轻开口问:“怕什么?”

夜晚的凉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进黑暗的房间里,拂过方敬弋额前的碎发,吹进方敬弋还湿漉漉的眼睛里,有些生疼,方敬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鸣游,他张了张嘴,该怎么说?

因为我从来没有依赖过人,所以对这种感觉很害怕。

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这份脆弱暴露给严鸣游呢?

“没什么。”

严鸣游准备出院的时候,方敬弋刚查完旁边的病房,再推开严鸣游病房的门的时候,严鸣游已经不在了。

柜子里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队作训服也被拿走了,病床干净整洁得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方敬弋一阵心悸,盯着那张靠窗的床看了很久,然后才走出病房。

其实有点不舍,方敬弋这么想。严鸣游住院的这几天,他们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每天的查房和换药,每一次的触碰和对视,每一天都在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方敬弋觉得,严鸣游就这么一直在医院里住下去,也挺好的,这样他们之间还能为彼此留个念想,每天可以不用找借口见面。

为什么出院也不说一声呢?方敬弋想,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严鸣游什么时候出院吗?好像也是知道的。但严鸣游也应该要提一句,而不是让他满怀期待闯进病房后对着空荡荡的床位发呆。

方敬弋不经意地往腺体科出口瞟了一眼,看到严鸣游刚办好出院手续站在楼梯口。严鸣游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总是格外出挑,特别是还穿着一身军装,军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衣扣整整齐齐,军队皮鞋也是干净发亮的,一身墨绿色的军装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了,严鸣游抬头看站在那头的方敬弋,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空气里漂浮着的消毒水味,穿过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钻进方敬弋露在口罩外面那双眼睛里。

那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方敬弋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总觉得严鸣游变得遥远了,穿上那身军装之后,像一只鹰在盯敌人,变得冷漠和理性,眼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感情,就好像昨天那个眼里满是欲望的严鸣游不曾出现,不喜欢,方敬弋不喜欢严鸣游这样。

他皱着眉头,以同样冰冷的目光盯了回去。

他们俩很幼稚地在走廊的两端对视了很久,最后严鸣游伸手扶了一下军帽,无奈地笑了起来,眼里的冷漠瞬间倾塌,然后他站直了身体,对方敬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头也不回地从楼梯口消失了。

方敬弋一愣,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般的呼了一口气,心里慢慢柔软起来。

严鸣游先回了趟部队向上级报到,表示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接着才去新兵训练营视察。

林决早就从队列看见严鸣游走过来,兴奋地从站得笔直的新兵里钻出来,在严鸣游面前站定,敬了一个礼,然后才大声地吼新兵:“敬礼!”

严鸣游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新兵部队,向林决回了个军礼,拍拍肩膀以示鼓励,绕了一圈才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次的任务严鸣游的受伤没有几个人知道,林决只当他是出任务出了挺长一段时间,不过也难怪,严鸣游经常出任务,一方面,他还年轻,刚过三十,是中部军区最年轻的中校;另一方面,他阅历丰富,出过不少级别高、危险高的任务,一般军区有什么任务都是他打头阵。

“哥,终于回来了啊,”林决解散了新兵就急冲冲地往严鸣游这边赶,“我们几个在这训新兵可训得多累。”

林决是严鸣游在部队结交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关系很好,这也导致林决在私下里总没大没小的,礼也不敬,上来就是勾肩搭背,但严鸣游也不习惯林决给他敬礼的正经样,他们是同期,一起出任务,只不过严鸣游的第二性别Alpha占了优势,升军衔升得快,而林决被Beta的性别绊了脚,升军衔一直轮不上他,严鸣游也和上级说过几句,但总被“不是Alpha”给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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