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帝王与前朝公主
“你父皇可曾给你讲过前朝的事情?”宇文息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前朝?父皇从未讲过。”
“前朝皇帝昏庸无能,大权实际上被宦官掌握在手,你父皇以孝廉应试,并获得前朝公主的青睐,前朝皇帝不顾你父皇家乡还有结发妻一事,硬是下令将女儿嫁了过去。”
“这位公主是父皇的哪位娘娘?”
“听我慢慢说来,后来我们兄弟三人相约起兵,皇兄登基为帝,封结发妻子为后,那位公主,皇兄不忍心杀死,便封作贵妃,在宫里好好养着。可她到底是个无福之人,不久就因为难产离世了,只给皇兄留下个公主,皇兄怜惜她自幼无母,就托附给皇后教养。”
听了这话,乐平的眼泪簇簇地落下几束,“是我?是吗?”
“再跟你说一下杨家的事,当年起兵造反,多亏了前朝大将军杨宇暗中帮忙,皇兄登基后也重赏杨宇并委以重任,奈何兔死狗烹是历史的必然,杨宇一家最后还是成年男子一律处斩,女子没入官奴,剩下的所有男孩子,发配充军。那时南方正在打仗,这些孩子,多半也都死路一条。”宇文息叹了口气说,“我的王妃就是杨宇的妹妹,为了保全她,我向皇兄交去了全部兵权。而在她的哀求下,我救走了杨宇的两个儿子,那就是杨文,和杨关。”
“这就是您被治罪的原因?那…那王妃娘娘也不是因为疾病殁的吧…”
“你倒聪明。”
“杨文的起义军都是南方的农民,作战方面,无论战术还是练兵,都不如朝廷的官军,为何就给您治了重罪?”
“你以为那是乌合之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当朝皇帝耽于享乐,你所张罗的政策对这个局势只会暂时起作用的,时日一久,得来不易的民心也就还给杨文了。”宇文息对乐平耳语道,“经过这么多年的了解,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她心思阴鸷,记仇善妒,你母妃的死、杨宇的治罪、甚至包括我的下狱,都可能和她有关。”
此后不久,宪王宇文息暴毙,想必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这也使乐平陷入了不安中,太后若是知道她曾与杨文有过来往,必定会加以通敌的罪名除之后快。
关于杨文,乐平这几天也总是想起来他,长得本来清秀俊朗,偏偏要当武将,战袍披上后竟也看着像个侠客,对待下属的仗义和对待百姓的仁厚,都是皇兄所没有的,那半年在他身边的感觉,有点像,小时候被父皇宠着那样。
唉,父皇啊,那个英名神武的人,为何偏偏在壮年离开了呢?乐平还那么小,还需要您啊!
“皇上,公主已经歇息了…”门外传来的是青离的声音。
“宇文乐平,出来和朕聊聊,朕相信你还没睡。”
乐平从榻上起来,碎步跑到门前,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外面风大,皇兄进来喝口茶醒醒酒吧,青离,你且退下。”
“皇兄先得向妹妹请罪…”
“你还知道你扰了我的清梦啊!”乐平假装怪着皇上。
“朕在位这几年,只顾着广纳美女入宫,都忘了妹妹也该出阁了…”
“皇兄这是什么醉话,不早了,乐平要休息了,皇兄请回吧。”乐平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皇兄能说出这种话,恐怕他想的也就是这些了。
“在你六岁那年的中秋家宴上,父皇将你指给了杨宇将军的长子——杨文,你是过了太久都忘记了吗?”
“乐平不记得那位杨公子了。”乐平赶忙说道。
“朕从来就没想过当皇帝,南方杨文叛乱就叛乱,朕从来都是不想管他。母后不喜欢你,朕知道,父皇更知道,父皇临终前嘱咐朕照顾好你,朕就不能对你漠不关心,今日朕将先帝指婚一事告诉你,他日杨文若是攻进皇宫,你好用它保命。”
☆、赐婚与招安
盛王宇文腾带兵追击杨文遭到杨关伏击全军覆没,神举公宇文思不得不回京请罪,适逢皇帝在后宫五后并立,前朝言官劝谏不断,杨文在民间谣传皇帝要大选民女为妃,趁机又往北推进了一些。
转眼已是八个春秋,杨文、杨关兄弟的叛军已经兵临城下,宇文思本在同北疆作战,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前来支援。如此情形下,乐平决定亲自面见杨文,也不知杨文,是否记得当日的约定。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天。”杨文看着乐平手中的布,对杨关说,“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一下于姑娘。”
“杨文,你就不怕,三天后,朝廷的援军到吗?”乐平的声音很小,试探地问。
“我觉得,”杨文的手抬起乐平的下巴,“到的会是北疆的追兵。”
突然,太后的人来了,“华英公主,微臣奉太后之命,带您回宫治罪。”
“她有什么罪!”杨文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瞪着面前的敌人。
“通敌。”对方淡淡地说出了八年来乐平最怕的两个字。
“圣旨到,华英公主、杨文接旨。”
杨宇之子杨文,身出名门,文武双全,特擢为兵部侍郎,赐宅院良田共三万亩;华英公主宇文乐平,出身高贵,温婉贤德,先帝宠爱有佳。先帝在时,有意两家联姻,今杨文、乐平年岁相好,尚未婚配,便结为婚姻,圆先帝夙愿,续两家旧情。
中秋将近,月色格外地明朗,杨文一个人在树下站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乐平的身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华英公主?”
“那年中秋父亲带着我进宫赴宴,路过御花园时,我看见一个六岁的女孩儿在亭子里跳舞,她比花还要漂亮…
之后父亲告诉我,那是皇上最喜欢的孩子,小字乐平,再过十年,就会嫁给我…
后来父亲获罪,多亏宪王相助,我和杨关在南方落脚,那时我就立志,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京城,为父亲正名,也一定要娶到她…”
“现在你的理想都达成了,还有接下来登帝的必要么?”
“三年大旱,朝廷不顾百姓死活,赋税一点没降反而还多了,杨关差一点饿死。父亲是忠臣都落得那样的下场,我反贼出身,你认为偏安就会得善终?”
“杨文,如果没有那道圣旨,我会不会,已经被抓回去了?”
“我会杀了那两个抓你的人,护你一世周全,只是难为你从此和我一起反了。”
乐平有点感动,扑进杨文的怀里,喃喃道,“还请再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若即位,还请不要杀我的家人,就像你对待那些富户一样,送到乡野,不要要他们的性命。”
☆、你不解释我不原谅
在兵部尚书李嗣泽的响应下,杨文的军队攻占皇宫,杨文正式称帝。
当初软禁宪王的宫殿更加破败,宇文皇族剩下的人,都关押在此。
“杨文,哀家当初真是应该派人半路杀了你。”
“杀了我,治我杨家的罪,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就因为先帝要将宇文乐平嫁给你,哀家不想看到她好。”
“你为什么那么恨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她和她死了的娘一样,都是那种狐媚的贱人,把先帝吸引得死死的,哀家才是他的结发之妻,哀家的儿子才是他的嫡长子,那才是要继承大统,接掌先帝留下的天下的。”歇斯底里的太后披散着头发,好像疯了一样。“她还求你放了我吧,哈哈哈哈,真够愚蠢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带着我的儿子东山再起,哼,杨文,等着我杀了你的宇文乐平吧!”
杨文拂袖而去,杨关在一旁询问是否处决他们,杨文令他直接处置,不必再问,以及不许让乐平收到一点风声。
傍晚,一位太监传杨文口谕,前朝皇族即刻出宫,走西偏门,乐平可以前去送行。
但乐平见到的是太后和皇兄的尸首,随行太监说,太后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让臣转告您的:宇文乐平,你以为杨文真的爱你吗,他早晚也会除掉你。
“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去了西偏门。”
此后数日,便是乐平称病不见杨文,青离倒也问过,封后大典都过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怕只怕,他这封了后,也可以废后,就像他答应我放了我所有的亲人,最后送出的又是什么。我只觉得,他对我的承诺,都是靠不住的,我若是依靠他,依仗他给我的后位,就彻底置我性命荣辱于不顾了…”